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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师父成魔之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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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江瑜目光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叶青淡淡道,“我不走,再没能确认你可以好好活着前,我是不会走的。”
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江瑜一心求死,为了抵抗开始不吃不喝不睡,叶青每天熬得药都被江瑜粗暴的洒掉,一个人在油盐不进的情况下很快就会虚弱下去,更何况一个受重伤的人。
再又一次江瑜拒绝了叶青端来的药汤后。叶青忍无可忍,“江瑜,你到底想干嘛?”
江瑜不说话,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现在,所幸闭目养神。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有多懦弱!你不去找血洗了云水宗的人,你不去为他们报仇,天天在这里要死不活的,活着你才能接近真相,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还怀疑这些事和我有关系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杀我,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江瑜轻笑道,声音几不可闻,“可我不是个废物吗,一个无法修炼,永远的废物,这样的废物为什么要活着?”
“你喝不喝药?”叶青怒了。
江瑜把头别了过去,一个明确的拒绝。
叶青一把掀开被子,扯着江瑜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在江瑜试图反抗前,点了他的穴道。
江瑜死死瞪着叶青,“你!”
“你的命是我的。”叶青冷冷道,“只要我不允许,你就别想死。”随后她端起桌几上的药碗,
将里面的药匙扔掉,左手捏住江瑜的双颚,强迫他张开嘴来,药碗抵住他的唇,不由分说地往下灌。
灌得太猛,江瑜拼命的咳嗽,汤药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流得满身都是。叶青嫌这样喝得太慢,竟然将剩下的一口汤药含在了自己嘴里,然后微微抬头,两片唇瓣贴住了江瑜的唇,将汤药渡了过去。唇齿间流荡着苦涩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江瑜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叶青。
一口药渡完,叶青抽身离去,她抬袖擦掉嘴角的药水,似乎还是没有解气,将碗重重地扔到了地上,摔了粉碎,随后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开,咣当一声摔上了门。
江瑜呆呆地坐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他喘着气,胸口被叶青扯过的地方,一片凌乱,冷风飕飕地往里面钻。
叶青在街市上跑了很久,她跑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靠着一棵树缓缓坐倒,连日来压抑在心里的疲惫和痛苦通通涌了上来,识海中交叠闪过,鲜血淋漓的江瑜,全身覆盖着火焰的夫子,被剑剐得面无全非的玄月,被碎尸的古月,满地的血,尸体,石洞里断裂的链条,残败的星灯……叶青抱膝,将脸埋进了黑暗中,轻声哭了出来。他们是你的亲人,又何尝不是我的呢?江瑜,你永远都无法了解我。
原来守护这么难。叶青在心里对念月说。
☆、章四五
叶青平复了心情,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江瑜解除定身术,江瑜靠坐着床,轻轻闭着眼,骨节分明的手软软的搭在膝盖上,似乎睡熟了,叶青悄悄地走过去,隔空解开了定身术,接住靠过来的江瑜,让他稳稳躺平在床上,替他拉上了被子。
不知过去多久,叶青也趴在床边睡着了,后半夜,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叶青又一次被梦魇惊醒,她顾不得满身冷汗,急忙看向窗外,床上早已经没有人了。
雨势渐大,落在身上竟然有些疼,叶青淋在雨里,四处找寻江瑜。“这家伙,就该拿条狗链拷在
屋里。”她跑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江瑜,黑暗的世界里只充斥着雨声和她踏在水里的脚步声。
他会不会去那里了?叶青心中一动,立刻改变了方向,倾泻的暴雨冲得她睁不开眼睛,不远处出现了一点光,继而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前面就是被魔焰覆盖的地方,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不断窜出火舌。
叶青焦急地在小路上乱转,不停叫着江瑜的名字。身体的冰凉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有一颗心越来越冷,在她的心几乎要碎裂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
“叶青。”
叶青猛地回头,江瑜正撑着一把伞,从山石后走出来。她怔怔地看着他,曾在心里预想过无数要怎么骂他的言辞一下子全哽在了喉咙里,就像是经历了一个失而复得的过程,心中筑起的墙在这
一过程中慢慢融化。
江瑜走过去,用伞为叶青挡住了雨,他低头看着浑身湿透的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你是害怕我寻死,还是害怕我不告而别?”
“我……”叶青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江瑜无声笑了一下,空出来的那只手将叶青揽进了怀里,许是因为浑身冰凉的缘故,叶青这一贴,只觉得江瑜胸膛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到她的身上。江瑜俯在叶青耳边低声说,“刚刚看到你这么生气,我也很难受,你说得对,死亡只是一种逃避的行为,只有活着,才可以等到撕破黑暗的那一天。叶青,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江瑜将叶青搂得更紧。
江瑜带着一些哽咽的声音,那交织的悲伤,痛苦,无助,依赖,宛若暗潮汹涌……无孔不入的敲打着叶青的心,终于,她筑起的心墙彻底奔溃,叶青抬起手臂紧紧抱住了江瑜。
这一刻,风声雨声,火焰烧灼的声音统统都消失了,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而天地间,只有这伞下一寸的地方让人觉得温暖。
“想明白了你半夜跑出来干什么?你很喜欢淋雨吗!”在两个人都宣泄了情感后,叶青终于能顺溜说出心里的话了。
“喜欢淋雨的不是你吗?”江瑜反问道,他指了指手上的伞,“我可是做好充分准备出来的,不像某个人,紧张得不管不顾直接往雨里跑。”
叶青:“……”
江瑜转身看向一块高地,泥地里插着一排木头刻的墓碑。“我来是为了这个。”江瑜低声道,“逝者已逝,肉身已泯,即使无法魂归故里,也总要有能够寄托的东西。”
叶青看着江瑜,虽然他的眼底深处依旧如往常一样有着看不透彻的深潭,但曾经那里有一抹光,像是一个即使因为害怕把自己隐藏起来,也保留着对外界的期盼和冲动的孩子。可现在,说不清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这抹光消失了。
一阵寒风吹过,江瑜干咳了几声,叶青握住了他的手臂,“找个地方躲雨吧。”一把伞终究无法替两人挡住肆虐的雨滴,转眼江瑜的后背也湿了一片。
两个人挤在接近梅子镇口的一个落脚驿站里,叶青指尖弹出一枚小火球,散发着热量悬在他们面前,叶青说,“当年仙盟攻破桑之焕,魔族覆灭的时候,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情。痛不欲生,心里充满着恨,发誓一定要血洗中州,再到后来麻木,想要解脱,甚至怨恨过为什么要独留下我一人?死者无情,可生者的痛却是跗骨之蛆。”
“那现在呢,你的心中还有恨吗?”
“有。”叶青淡淡道,“却不是对仙盟。父亲当年天骨已至第十重,若想突破十重天,真正修得圆满,仅凭自身的精血是不够的,需要大量的血去锻造身体里的这柄‘剑’,因此,魔族发动战争已是必然。此外,羽族王室的激进党派很早就不满于魔族只能盘踞在桑之焕的现状,想要将势力侵入中州,一统人妖魔三界。所以,如果魔族不灭,如今死的绝对不止仙盟那一百多号人物。”
江瑜觉得有点好笑,“你不也是魔吗?现在你告诉我你当年大义灭亲是为了保护中州生灵?”
叶青不置可否,没有理江瑜带刺的话。
江瑜冷冷道,“妖族不想待在落云川,魔族不想待在桑之焕,都往中州挤,挤不了就用武力,可真有你们的,要我说,中州也没什么好,沧州部落战争不断,大荒整天搞分裂,五大洲干旱饥荒都是常有的事,真当多了点修仙门派,就多了仙气,这么能耐怎么不想着攻到天界,去占神族的领地。”
“你知道桑之焕是怎么开辟出来的吗?”叶青目光落到小火球上,“那里最初只有无尽的火和瘴气,是天界的一座死狱。羽族的祖先曾是罪神的后裔,因为受到牵连,被举族流放至桑之焕接受永生永世的火刑,但羽族因为体质的特殊,在火刑中不仅没有神魂俱灭,反而淬炼出了另一种体质,先人虽然侥幸存活了下来,却也无法离开桑之焕,精神虽然不灭,但肉身被灼烧的痛始终继续着,为了离开苦海,先人便带着最早的那一批罪人尝试‘填火’。”
“他们用了将近一千年的时间,在火上建立了城,开创了文明,设立了制度,那是魔族的伊始。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代一代人的传递,魔之血的浓度会降低,只有继承了纯粹王室血统的魔才有抵御魔火的力量,而一般的魔,它们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死亡的命运。这也是羽族王室竞争残酷激烈的原因,一胎双子,只有血统更纯粹,更强大的魔可以活下来,得到培养。”叶青低声笑了一下,“我们总不能变成一座只有王室而没有城民的城吧?想要离开桑之焕也只是为了魔族子民可以活下来。”
江瑜的脸色沉了下去,他捕捉到了叶青这段话的几个关键之处,魔火并不是魔族带来的,魔火只存在于桑之焕。他没法判断叶青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确定她说这个故事是否是意有所指想要撇清她和云水宗覆灭的关系。
叶青观察着江瑜神色的变化,“你想的没有错,云水宗的魔火源于桑之焕,另外,那天我看了魔物烧焦的尸身,它们的骨骼和羽毛,如果我没有记错,是在桑之焕被瘴气侵染的幽畜。”
“桑之焕和云水宗隔了这么远,谁那么有本事把魔火和魔物全引到山上来?”
叶青摇头,“这件事很奇怪,但知道桑之焕有魔火和瘴气的人并不多,除了在百年前弑神之战中深入过桑之焕腹地的人,而这其中活着出来的更是寥寥无几。”
江瑜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带着一丝自嘲般的轻笑,“无相算是一个,他虽然可恶,但我不觉得他能有本事做出这种事,最多也是和什么人勾结了。”他忽然正色,直直看向叶青,“告诉我,魔族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叶青对上江瑜的目光,身体渐渐紧张起来,最终,她叹道,“没有,还有血族,和我们同脉却不同源的秽物。但我也不觉得是他们做的。”
………………
第二日,“哭,哭够了没有!到底还要让多少人看到你哭的样子,还嫌不够丢人吗!”落惜凝低着头,在心里狠狠的咒骂那个窝囊的妹妹,对着灵堂里的黑木棺材,她紧紧抓着衣袂的五指发白,眼中布满血丝,如果自己一滴眼泪都不掉的话,这些人又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毫无孝心还是冷漠得像一头怪物?落惜凝想让自己试着在父亲的遗体前流下眼泪,可她做不到,心中只有无尽的焦燥。两位侍者进来通报,归雁堂三堂主已至湖心居。
擂台上的血字已经干涸。
从白马上翻身下来的舒惜妍,穿着一身利落制服,腰间跨一令牌,束着高高的黑色马尾,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住眼睛,任阳光一缕一缕从指缝间洒下,微微扬起的脸上能看间一层柔软的镀着金边的小绒毛。
出来迎接的是曦和城柳逸,他身后跟着落惜凝。
柳逸看了一眼女子腰间的令牌,归雁堂特有的六角形名牌,上刻一个‘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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