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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娉婷-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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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烺烺的眸光里,她倒有点不知如何反驳,垂眉小声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结婚这事儿,不就是昭告天下,你是谁的女人了嘛,小爷只要弟兄们知道就行了。”
不远处想起带着春色的口哨来,有点不怀好意。林君劢应景地吻住了她的唇,一尝到她的柔,他雄性的占有气息越发浓郁,双手遏制不住地想要攫取更多的城池,喉间的音节如兽的低呜。
众目睽睽之下。
乔若初幡然缩身,使劲蹬到地面上,同他拉开了半尺距离。
“有人看着呢。”她羞慵低语。
林君劢多年的军旅生涯,没少听军中汉子们露骨到极点地谈女人,只是他从前看不起风花雪月,自诩是无欲则刚的人物,却了一个又一个送到枕边的莺燕,不曾想到,遇到乔若初,他一次次动了同她欢好的心,一次次幻想得到她的人是怎么极致的美妙。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证词
他像俗世的男人一样,送了戒指,下了聘礼,还用不入流的手段从民政署拿到一份大红底子的结婚证书,上面打着民国政府的钢印,证词处是留白的,他要和她自己来写。
带她见了他的弟兄们,他从口袋里把红底的结婚证书掏出来,摊开给她看。
“我和你的结婚证书。”他说。
乔若初翻来扣去看了两遍:“假的吧?你看,上面连证词都没有,我听说……。”
她突然想起去年比这个时候稍微晚一点的日子,辜骏在车上曾说要同她去领结婚证书,上面写着诸如“红叶之盟,载明鸳谱”的证词,切切如新婚夫妇相守一生的誓词。
“咱们自己写。”
乔若初觉得他不过是逗她玩,并没有当回事,没去考虑他们的“结婚证书”有多重要的意义,只是好奇他能写出比红叶鸳谱还情长的句子来吗。
在他的军营逗留到下午时分,她粘着他要学打枪,林君劢说好,不过现在不行,以后他会亲自教她的。
回到公馆,他兴致勃勃地拽着她的手去了二楼的书房,把那张只有底子的结婚证书铺开了,研了墨,从笔筒里抽出一支较细的狼毫笔来,挥笔在上面写下了:情许彼此,契定三生。
他的笔墨精妙,铁画银钩,染尽宣纸,把乔若初的目光带着游动,完全忘记了去看纸上字的涵义。
“你和两句吧?”他把笔端蘸了墨,递到她手边。
乔若初开蒙的时候也是练过字的,不过如今都用钢笔了,大约都不知道怎么握毛笔才正确。
“我的字很丑,而且,文思不好……。”她自惭形秽起来。
林君劢把狼毫投入笔筒内,认真地把他们的结婚证书压好:“你可得好好想想,这证书是真的,民政署已经登记了的。”
“真的?”
“嗯,真的,我们是夫妻了。”
乔若初哑然惊慌,“我还没同意呢,谁叫你背着署名的。”
“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我说了算。你听着就行。”他强势的不愿意过多地解释。
“有你这样的吗?”
“我把你从头到脚摸光了能不娶你吗?”
他反过来将她一军,好像娶她是没奈何的事儿。
她想说自己又没逼他负责,想说她不稀罕谁娶她,话到了舌头上,就是吐不出来。好像无论怎么说都要把自己贬得如同下贱的妓女一样,她害不起那个臊。
“对了,若初,过了正月,我要到杭州主持军队整编和换防,你跟我去吧?”
“我不能去,换个地方学习就不连贯了,还有,我家人肯定不会去的。我不能离开他们。”
林君劢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难为她,毕竟这件事情有点大,一折腾就是一大片。好在相城就在杭州边上,往返只需要一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想着她暂时不动也好,省去再惹什么闲话,一切都等婚礼之后再做安排。
“嗯,这件事情暂时不急。走,下楼洗手吃饭,晚间去看灯。”
元宵的夜空河汉微凉,皓月婵娟。相城热闹非凡,水巷里放满各色的花灯,一束束的烟火照得夜空彻亮,出门游玩的人摩肩接踵,红女绿男络绎不绝。
乔若初被他牵着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名乔装的副官,一有人靠近,立马拦开。自从上次杭州遇刺以来,林君劢身边副官的警戒意识变得非常强烈,再不敢由着心性去哪里,每次出门,安保工作都安排得细致周到。
他今晚原本打算乔装带着乔若初独自出门的,周玉成不肯,苦苦求他考虑一下人身安全,周玉成说万一子弹飞过来了,他或许能躲开,但是落到乔若初身上怎么办。林君劢这才没骂他啰嗦,叫他安排几个可靠的副官远远跟着护驾。
“我们还是不要往里面走了吧?去高处站着看,好不好?”乔若初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紧拽林君劢的衣角。
“今天有人护驾,在自己的地盘上,不怕。”
“我实在不想往里面走了,回去好不好?”
说不上为什么,乔若初是不愿意他有丁点儿风险的,哪怕她相信他的能力。
林君劢见她害怕起来一副小女人的样子,薄唇抿起笑了笑,携着乔若初找到一座相对较高的石拱桥面上站着看灯。倚桥而生的垂柳在早春的风里伸着懒腰,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抛着柔媚,无限的相思缱绻,惹人遐思。
一年一度的月上柳梢,人约黄昏。
“若初,想什么呢?”林君劢见她并不看花灯,而是对着有点黑的桥洞发呆。
“嘘,你看,那边,有对天鹅在睡觉唉。”
他凝眸一看,果然,两只黑色的大天鹅交颈相拥,正忘我地小憩酣眠呢。
“好一对恩爱的鹅夫妻,给咱们做榜样呢。”林君劢拥住乔若初,俩人一起看桥下的成双天鹅。
“哈哈哈哈,你们这是携手看鹅,有意境,不落俗套。”不知夕诺忽然出现在桥的下面一端,笑声惊吓到石孔桥下甜蜜的一对儿,它们扑棱着翅膀滑远了。
林君劢的副官见他瘦瘦弱弱的,穿着长衫,没拔枪,只是挡在了他的面前,不让他靠近他们。
“姚大哥,真巧,你也来这里。”乔若初拨开林君劢的手跑到夕诺的近前。林君劢注视着来人,凤眸清冷,没有任何表情。
“我一直站在你对面,刚才的烟火一炸开,我就看见你了。”他顿了顿,朝她身后黑暗里的人努努嘴,“未婚夫吗?”
乔若初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君劢快步上来:“我是她先生。”
“林长官,失敬失敬。”夕诺气定神闲地同他打招呼,也不同他握手,径直笑着。
看样子,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她没有引荐介绍的必要了。
“大才子啊,您今儿怎么收起了风流的本性,一个人对月伤怀呢?”林君劢也不看他,目光落到乔若初铺满肩头的青丝上,上面晕着淡淡泛着光圈的涟漪,如夜中刚出壳的精灵,不断地跳跃着。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文人德行
“本打算以林长官为楷模的,谁知您如今已是美人在怀。”夕诺不动声色,却句句锋芒不让。
“不过是讨了个老婆,跟大才子的青楼薄幸怎能相比。”
林君劢心中冷哼,文人德行。
毕竟还没结婚,被他一口一口的夫人太太老婆叫得面红耳赤,又不能辩白,只好低头揉捏衣角,乔若初不自然极了。
“我怎么听说,林长官娶亲都跟另辟蹊径,拆散了他人因缘成全了自己呢。”夕诺的话比他的人锋利多了。
乔若初紧张地拽了拽林君劢的手心,她可不想让二人起什么冲突。
“这没什么,看上了又有能力抢过来,为什么不呢?。”林君劢淡淡道。
夕诺闻听微怔,恻隐的目光瞟向乔若初。
她没想到他会当着她的面给林君劢难堪,更没想到,他觉得她是被林君劢强行霸占的,逮住点机会要为她讨几句公道。
“若初妹妹,好好看烟花,我去船上喝一杯。”夕诺不想再和林君劢纠缠,温和地向乔若初告辞,眼神温柔的真如兄长般。
等他走远了,林君劢醋意散出来了:“若初不理他,他的妹妹多的数不清。”
“我到底是让你背负了骂名。”因为愧疚,她踮起脚,伸手去抚他的眉角,轻的,一瞬。
“我不后悔,以后也不会。”他牵紧她的手,徜徉进如昼佳节。
到了夜半,林君劢送她回去,临走的时候问她:“如果我今晚留你,肯吗?”
乔若初想了好半天,“我不知道。”她说。
过了元宵节,林君劢就去了杭州,一开始大约不习惯,每天晚上都要赶回相城住宿,来回穿梭了一周,才在杭州置了个公馆,安顿下来。
住在杭州让他烦恼的是,每次往乔家打电话,要么是线路不通,要么乔若初接不到,一连几日都没说上句话。
她开学了,这学期功课更紧,课余作业也更重,把她的时间几乎占满了。
姚思桐这学期似乎对她更恨了,听说她独自去了一趟上海,回来后眼睛一直是红的,跟谁都不说话。
乔若初自然知道她找辜骏去了,肯定被他又一次拒绝了。她有时候倒是宽宏大量地想,如果辜骏能接受姚思桐,也算是上好的姻缘,比起与自己,要幸福的多。
进入三月,春的帷幕完全揭开,温软的一握轻风拂过,春江水暖,处处是黄莺争树,新燕啄泥,遍地的芳草茵茵,青烟渗柳,潮湿的泥地里探出黄色的小花,露着笑脸和桃树上的花骨朵打招呼。
换下稍显笨重的毛呢大衣,里面穿上绸缎面料贴身的中领旗袍,外套一件薄风衣,街巷的少女们一如裹住的花骨朵,马上要开出各自的亮丽来。
蛰伏一冬的美爆发出惊人的力,让人早晨一睡醒就开始期待外面的热闹和芬芳。
在这般生机喧闹的背后,仇恨和贪欲也苏醒开来,隐藏于沉浸在幸福和憧憬的人背后,伺机下手。
余姨太的烟瘾越来越大了,她终日躺在榻上,孟妈伺候着她抽一袋烟,烟瘾过了,她睡上一觉,醒来继续抽。
好像为了报复乔家似的,她把从乔家带来的两根金条都换成了现金,除去买大烟外拼命挥霍,破旧发霉的屋子里堆满了她新买来的华衣和首饰,一日三餐,顿顿安排的跟过节似的,这样的不知算计,不过二个月手头就所剩无几了。
直到孟妈提醒她手头紧的时候,她从腾云驾雾的仙境中掀出来,满不在乎地说:“小姐会给我的。”
翌日,她就去女校门口堵住了女儿。
见到摇摇摆摆的庶母,乔若初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姨妈,您的身体怎么坏成这样。。。。。。。”
“没事,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初儿,你手头有钱吗?”余姨太露出牙龈来笑,大约是大烟抽久了的缘故,她的牙齿暗黄的,散这腐臭。
乔若初张圆了嘴巴,她不敢相信,这是同她生活了十六七年勤俭恭顺的庶母吗?两根金条,三个月不到,就花光了。
她掏了掏口袋,一点微不足道的零花钱。
“你就这么打发我吗?”余姨太没有接的意思。
“我只有这么多。”乔若初欲哭无泪。
“哎呀,闺女,你可是跟了座金山呀,你可怜可怜我,看着我尽力服侍你们两代人的面子上,跟我弄几根金条吧。那东西,我离不了。”余姨太收了笑容,声音尖刻而卑贱。
一听余姨太让她去找林君劢要钱,她的心沉进了地狱,无端可怜起自己来,他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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