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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狼-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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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瘦弱的身子颤抖起来,又悔又恼,只觉得眼珠酸胀,像是有泪要滴下来。
  而少年见此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他恶狠狠道:“就是真要走,也得等身体养好了再走。万一病死在半路上,是想膈应我么?”
  措仑原以为少女会止住哭泣,欢天喜地的应声。没想到南平捂住了脸,蹲了下去。
  含混不清的话音从掌间传来,少年弯腰凑近时才听清,是南平在低声道:“我好讨厌他。”
  这个“他”,大概就是赵泽了。
  措仑一怔,下意识说了心里话:“我也是。”
  他在这点上倒是和南平一拍即合。
  少女嘴上虽然说了“讨厌”,心中的情感却复杂的:羞愧、懊恼、厌恶、愤怒、留恋、惋惜,情思百缕,滋味万千。
  措仑默默看了一会儿,也蹲下身去,安慰道:“哭吧。”
  他揽住了她,这次南平没有再抗拒。
  她需要一个肩膀。
  南平默默哭了起来,她再顾不得形象,鼻涕眼泪都蹭到了少年的衣服上。长久的委屈迸发四溅,止也止不住。恨不得把此生遇到过的离愁别绪、虚与委蛇、口蜜腹剑全都哭出去。
  许久,殿中的抽泣渐渐平息。
  南平离开措仑,看到他衣领上一滩泪痕,哑声道:“对不住。”
  少年伸手,似是要捏她鼻子。
  临到跟前手又缩了回去,单是唤她名字:“南平。”
  “嗯?”少女嘟嘟囔囔回道,哭肿了眼睛,跟兔子一样。
  措仑觉得心里翻滚的不安和怒火都被南平的泪水浇灭了,从干涸的心底拱出一些怜爱。
  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想亲你一下。”
  南平懵了。
  措仑探过身来,少女下意识闭起了眼睛。泪水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抖动,像是花瓣上未散的朝露。
  一个轻若鸿羽般的吻落了下来,停在她的眼皮上。
  又痒,又酥。


第36章 吻
  那一点温热持续了片刻; 眷恋着不肯离去。
  南平心如擂鼓,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冲向头顶,又热又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对方呼出的热气像绵软的丝线; 把她缠绕其间; 织成密实的茧。
  少女心里涌起些许被轻薄的愕然; 不多时愕然又散去; 满是奇异的慰藉。
  就在她思绪万千时; 少年终于后撤些距离,低声喟叹:“南平。”
  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转了一圈,像是滚上层沉甸甸的蜜; 方才吐了出来。
  南平迟疑着睁开眼; 而少年就在面前。
  她很少从这么近处看措仑。
  如今当真看了; 才发觉他这双眼睛生得好。眼珠仁儿像琥珀核桃; 俏生生裹在透明的糖衣里,泾渭分明又清亮。
  想到琥珀核桃; 南平突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
  现下这天景乱如麻,她刚才还没羞没臊的哭了一鼻子,这会儿倒突然记起吃了。
  可越是强迫自己不去乱想; 怪念头就越往脑子里蹦。不大一会儿功夫; 这辈子吃过的甜碗子一样样全窜了出来,从脆沙果到羊乳酪再到樱桃冰,半样也没跑。
  措仑是个好猎手——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嘴角上转瞬即逝的笑意。
  他本以为南平会恼; 毕竟方才的冲动之举太过冒犯。但少女不知在想什么; 哭肿的眼睛亮晶晶的,叫人摸不着脉络,在惶惶然里生出一片期待。
  少年还在胡思乱想; 耳旁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带着少女未散的哭腔。
  却是南平在问:“你见过红果么?”
  这话一说出来,南平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突然管不住嘴,聊起这个来。
  南平有所不知:人骤然一紧一松,好像泄闸洪水,难免叫杂思乱了心神。别说是想些吃食,就是冒出些大不韪的念头,也是自然。
  大病初愈的人爱说谵语,就是这么个道理。
  她这厢回过神,刚要说点什么好把这茬岔过去,措仑已经老老实实作答了:“没见过。红果是什么?是吃的么?好吃么?”
  一连三问把南平也绕进去了。
  她竟稀里糊涂跟着解释起来:“好吃,是火红色的果子。可以用来沾糖,酸酸甜甜。”
  说完伸出食指和拇指,指腹捏在一起,拱出一个小小的圆,抬起手比划给措仑看:“喏,一般这么大。”
  少女说话间,嘴一开一合,洁白贝齿忽隐忽现。
  而措仑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她的指头上。
  他看着南平朱红的嘴,满脑子都是她方才说的“酸酸甜甜”。单是想想都唇齿生津,满心只有一个字——
  馋。
  他身体里不知何时住下了一只填不饱肚子的饕餮,它蛊惑着他,让他欠身凑近了南平。
  “往年只有秋天时,才会往宫里进贡红果……”南平觉察到了对方的靠近,停住话头,茫茫然往后退。
  措仑牵住了她。
  “别走了,好么?”少年低声问道。
  南平知道绕不开这话题去,一时有些为难。
  措仑停了停,又道:“我真的只有你了。”
  说完好像因为自曝短处,有些尴尬的皱了皱鼻子。
  南平蓦然怔住。
  命运对她不公,她自怨自艾的有道理。只是她却忘了,身边还有个更惨的——措仑孤零零行在世间,父母兄长都不在了。四周除去她,剩下的大多都是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
  少年见她僵住,徐徐劝道:“回了东齐,你的命自己也做不了主。万一你父亲随便指一个人,让你再嫁,难道你还去寻死不成?不如就此留下,好歹我们本身就是要好的。你说对么?”
  这番话措仑若是早两日说,南平还少不了侥幸的心思,想着回东齐也许赵泽还有办法。但眼下连那男人都能背叛自己,如今她的挣扎不过是一时激愤之举、以卵击石罢了。
  她从恼羞成怒中清醒了,也就迟疑了。
  少年越靠越近,带着躁动与渴求:“留下来。”
  措仑至少可靠,值得信赖。正如他所言,好歹他们本身就是要好的。
  南平沉吟半晌,最终答道:“好。我不走……”
  就在尘埃落定的这一瞬,她尚未说完的话连同红艳艳的唇、湿漉漉的喘息,全都隐没在了措仑的口齿间。
  吻起初是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
  南平才吃过药不久,嘴很苦。但是苦里混着甜,让人尝过就脱不开手。
  措仑环住南平不盈一握的细腰,粗粝的手掌揉搓她的背心,把她整个人牢牢禁锢在怀中。
  越吻,少年的动作就越激烈。
  湿热的唇印烫下去,抵死撕磨,骨头缝里都钻出难言的痒。挠也挠不着,越亲越急。
  他从南平殷红的嘴角一路吻到细嫩的脖颈,好像野狼从断骨上扯肉,恨不得把少女整个人吞下肚去。只有这样啃噬,方能解了他心里无尽的馋。
  南平心里一忽是被冒犯的不安,一忽又是踏实的依赖——在一团混沌中,总归有人诚心诚意的给她个安稳。
  她的呼吸都仰仗他的喘息,身子在疾风骤雨般的亲吻中,头一回生出新奇的快活。心脏砰砰狂跳,眼前发黑。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分开。呆愣愣的看着彼此,喘着粗气。
  “我,我。”措仑磕巴说了半天,满脸通红,也只憋出这么个“我”字。
  ——到底因为是经验少,方才一门心思接吻,结果到后面倒不过来气来。这会儿他脑瓜子都缺了氧,嗡嗡直响,说话糊里糊涂的。
  而南平在情急之下,依着措仑做了这么件出格的事情,也正一团浆糊,不知道该接些什么。
  尴尬的气氛让时间无限拉长。
  方才还亲密无间的男女突然成了无比规矩的木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俱是害羞起来。
  最终还是少年咳嗽了两声,开了口:“疼不疼?”
  南平有些诧异的抬眼。
  措仑伸手,抚过少女被亲的肿胀的嘴角,当真红得一塌糊涂。
  少女觉出痛楚来,“啪”的一声打落了他的手,恨声道:“以后再不许这样了。”
  话进了措仑的耳朵里,就换了个意思——这是不单今天这一回了,还有“以后”。
  他因为这一句耍小性子式的娇斥,方才有了实感,从飘忽不定的云端落回到了踏实的地面上。
  虽然自己的手段有些强人所难,但南平不走了。
  想到这儿,措仑忍不住笑了出来:“都听你的。”
  这份没脸没皮的忠心属实让人臊得慌,于是南平有意别开话题:“再说我要恼了。”
  措仑见好就收,停住嘴。
  静了片刻,他突然想到另外一遭事,珍而重之道:“我刚刚想了想,你说的红果雪域虽然没有,但现下正是长棘枣的季节。那玩意也是红的,酸酸甜甜。等回头叫葛月巴东从北边顺道寻些来,你尝尝。”
  *
  措仑说的没错。
  此时北领地边界的崎岖山石间,一串串血滴子一般的东西正悄无声息的生长,却是成熟了的棘枣。它低矮的灌木丛中在雪地上蔓延,于刺目的白上绽放着星星点点绚丽的红。
  北领地气候极寒,呼出的白气都要冻成霜。春日的脚步尚未踏上这片艰苦而贫瘠的土地,触目所及之处,积雪未融。
  一个瘦削的身影沿着山路困难的行走,时不时停下,安抚她鼓如球的肚子。
  “西赛王后,今日还往南去么?”她身旁的驼背人有些迟疑的询问。
  毕竟跨过这道山脊再往南,就入雪域界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哪还有往回走的道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西赛瞥了他一眼,温声道,“还是你真的想做哑巴?”
  驼背人见识过她的手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出声。
  他目光扫过女人高耸的腹部时,表情明显有些惧怕。西赛和瓒多的床|事他虽不清楚,但是粗略按日子算,女人怀孕也不过就是二三四个月前的事情。
  旁人都是十月怀胎,西赛却已经是要临盆的样子。谁知道她肚子里装了个什么骇人玩意?肯定不是婴儿就是了。
  为了掩饰恐惧,驼背人随手从灌木上拧下一个小而圆的棘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立刻呸呸呸的吐到地上——哟呵,真酸。
  西赛没在意他的无礼,而是把目光投向远处山坳。
  那里有炊烟升起,毡帐林立,是她有意寻了很久的葛月巴东的队伍。
  她蓦地笑了,单薄的衣衫随风摇摆:“走,我们得把瓒多的孩子还回去。”


第37章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高城寝宫内。
  措仑那句使唤葛月巴东的言论一出来; 南平立马接上一句:“我可不想吃什么棘果,留着你自己吃吧。”
  说完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味——明明是调侃对方贪吃,怎么听上去倒像是心疼他饿着似的。
  可能方才那个胆大包天的吻,让先前的规矩全都作废; 当真跟红线一般把两人绑到一起了。
  少年听到南平的关心; 自然是高兴的; 眼睛里显出湿润又羞赧的光。
  他探过身来; 那架势竟是又要一亲芳泽了。
  南平急忙伸出一只指头; 抵住了他的额头,灵机一动换了话题:“今日不是夏盟么,你就这么把人都抛下; 跑回来了?”
  言下之意; 该回去就早点回去。
  “该谈的都谈完了; 再看着那些糟老头吃饭; 有什么趣味。”少年悻悻停住,随口道。
  南平噗的一声乐了:“要是隆戈尔和安庆听见你叫他们糟老头; 可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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