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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妖娆戏红尘-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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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谢老夫人怎么擦拭谢珩手上的血迹,他不撒手,木屑就会刺的越深。
  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谢珩看着头发花白的老祖母,一字一句的说:“我后悔了。”
  十九岁的谢珩,千军万马里也没怕过谁。
  却为了他心上的姑娘,进退不得,铮铮铁骨被绕指柔销成尘泥黄土,千般手段全作无用功。
  少年眸色染红血,站在他年迈的祖母面前,泣血一般道:“祖母,我后悔了。”


第220章 阿酒,只能我娶
  从前,人人都说谢珩命好,生在名门锦绣堆里,容貌又丰神俊秀,什么都不用做就甩了寻常人八百条街,不到弱冠之年便已经谢氏一族的说一不二的人物。
  一掷千金是家常便饭,家中手足亦是兄友弟恭,好似这一生没有半点坎坷。
  可谁记得,他年幼便失了双亲?
  谁知道他小小年纪就要担起谢氏一门的兴荣,家中弟妹个个都是他从小护着长大,连秋枫院里那个庶子都得了他一份照拂。
  别人在外头惹是生非,在父母怀里撒娇耍横的时候,谢珩在做什么?
  谢老夫人看着眼前眸色发红的长孙,忽然想起了,失去长子长媳的那一年。
  她这六十多年来,前半生过得极顺遂,出身富贵,到了年纪嫁了个体贴恩爱的夫君,生了三子一女,个个如玉似珠的养大。
  日子美满的叫人艳羡,说是人间极乐也不过如此。
  快到四十的时候丧了夫,没两年,二儿子也折在了风流债里,老天爷好像从那时候开始就时常同她开玩笑。
  幺女被掳,长子长媳为此奔波千里,命丧其间。小女儿回来时大着肚子,生下一双龙凤胎便一命呜呼,她接二连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那一年的年夜,谢玉成夫妻两远在千里之下,赶不回来,屋内小六小七嗷嗷待哺,外有恶贼逼上门来,所谓的宗亲族人争家产争的昏天黑地,半点不顾从前情谊。
  谢家上下乱成一团,忽然间,有人拔剑而起,当场就砍下争抢房契那人一双手来。
  小小少年一身锦衣染血,执剑站在堂前,“尔等要命,还是要我谢家基业?”
  她从病榻中挣扎里起身,去堂前的时候,一众人已经被小少年打发的七七八八。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走过来,抱住了她,“祖母,父亲阿娘不在了,您还有我。我以后会护着您,护着弟弟们,您不要怕。”
  那时候,谢珩才十岁。
  她的小东风从前爱笑也爱闹,一双琥珀眸清澈如水,方圆百里的小姑娘看见他都走不动道。
  可从以后,他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有些人说谢家的长公子桀骜轻狂手段通天,也有人说他万花丛中过风流浪荡,他在一千个人面前,仿佛有一千种模样。
  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再也没人能走近他的心。
  连谢老夫人有时候都觉得他心思难测。
  她想起往昔种种,眼睛不自觉的湿润了,叹了一口气。
  谢老夫人慢慢的扳开了谢珩的手,抽回那张婚书放在桌案上,睁着老花眼一点点把他掌心的木屑清理。
  祖孙两许久都没开口。
  松鹤堂里寂静悄然,只有廊外风雨声不绝。
  “东风啊。”谢老夫人拉着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长孙,满腹心事难以言说,语重心长道:“祖母知道你的心思,可你怎么不想想。若是阿酒对你有意,此前那么多人上门提亲的时候,怎么会半点不往你身上想”
  谢珩哑口无言。
  阿酒对他无意,是他的心结所在。
  若非如此,岂会黯然至此。
  谢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不知见过多少兄弟反目,姐妹成仇的事,心口越发堵的发慌,语气不由得重了许多,“莫说阿酒是小五的未婚妻,就算不是,你也不能强求一个对你无意姑娘喜欢你啊。”
  “她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喜欢我。”谢珩嗓音哑的厉害,却执拗的让人心疼,“我可以等,等她再长大一些。祖母,我可以等,天长地久,总有她有些许喜欢我的那一天。”
  他这一生没什么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声名权势,那些旁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于谢珩而言,不过浮云尘土。
  唯有温酒,与那些身外之物不一样。
  那是他在这万丈红尘,唯一所求。
  桀骜无双的少年敛去一身骄傲,小心翼翼守着的心上人,珍之重之,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谢珩纵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力,在她面前,也只敢奢求一场无关人间风月的长相守。
  谢老夫人又急又悲,“她说要养你,她待你好,不过是兄妹之谊,与男女情爱没有半点干系。”
  谢珩不语。
  他是极孝顺的人,这么多年从来没和谢老夫人红过脸,家里几个小的偶尔闹起来都是他在管教,到了他这里。
  谢老夫人反倒有些没法子了,拿着案上的婚书,抖开了递到少年眼前,“你自己看看,这是你给小五阿酒亲手写下的婚书,当初是你自己立的婚书!你一句后悔了,就想当做什么不曾发生过?你忘了你父母阿娘怎么教你的?你忘了谢珩这个珩字是怎么来的?!”
  堂外大雨催花落,竹枝柏树被狂风吹得簌簌作响。
  谢老夫人的嗓音在风雨里越发凌厉,“我同你父亲阿娘,从没想过要强求你当什么君子,那种为了名声打碎了牙往里自己肚子吞的蠢事谁喜欢谁去!可兄弟相争、兄弟相争的门庭还有哪个屹立不倒?千千万万个前车之鉴,你见得还少吗?”
  谢珩面上血色全无,老祖母把那张婚书递到他面前,逼着他字字句句都看完。
  他心神俱裂,避都避不开,目光划过红贴尾角。
  却发现那里俨然写着——谢珩。
  谢家这一辈的公子,名里全带了王字旁,几人之间,只差了半个字。
  谢珩素来落笔随意,字迹又龙飞凤舞,旁人都没看出哪里不对。
  他脑海里闪过那日立婚书时的场景,当时匆忙,他顺手写下的,竟是自己的名字,思绪一片混沌。
  谢珩几乎欣喜若狂,眸子聚起星星点点的光华,“祖母,这婚书上写的……是我。”
  谢老夫人愣住了,收回婚书仔仔细细的看到最后,上面写的真的是谢珩。
  老祖母跌坐在太师椅上,许久,才缓过来,哑声问他,“那又有什么用?谁不知道阿酒是谢家未过门的五少夫人你这个做长兄的,若娶了弟弟的未婚妻,让小五如何自处?将来史书上该如何诟病你?”
  谢老夫人老泪纵横,“若你只是我家谢家的公子也就罢了,可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的是谁的血!你来帝京城是为了什么?”
  “孙儿用不敢忘!可……”谢珩一掀衣袍,屈膝跪在老祖母面前,“阿酒的清白,是我毁的,除非我死,绝不会让她嫁于旁人!”
  “孽障!”谢老夫人闻言,气得浑身发颤,抓起案上的佛珠手钏就砸在了少年脸上。
  手绳断裂,佛珠落了满地,滚过谢珩身侧,缭乱了一地的烛火。
  他抬头,眸色幽暗而坚定,“阿酒,只有我能娶。”
  “你莫不是疯了?若阿酒知道此事,怕是杀了你都不足以解恨,你还要娶她……”谢老夫人气急攻心,险些往后倒去,谢珩连忙起身去扶。
  “你给我滚出去!”谢老夫人却一把推开他,厉声喝道:“毁人清白,夺兄弟妻,如此厚颜无耻,怎配做我谢家人?滚出去!”
  外头的嬷嬷听到这几乎要掀开屋顶的动静,连忙进来扶着谢老夫人,连忙倒水又拿药。
  其中一个劝谢珩,“大公子先回吧,老夫人这身子实在气不得。”
  “祖母保重身子。”谢珩退到了门外,片刻间,门就合了上去。
  瓢盆大雨下个不停,少年一言不发的跪在老祖母门前。
  什么骂名美名身后名,他都不在乎。
  他只想,娶她。


第221章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一夜暴雨催花落,雷声不断。
  恍恍惚惚的梦境里,她看见谢珩俊脸青白的站在喜堂里,一身绯衣风华尽敛,就那样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同谢琦拜堂成亲。
  谢老夫人说:“长兄如父,小五阿酒也拜他一拜吧。”
  风穿堂而过,层层红纱飞扬,谢琦牵着红绣球的另一端,谦谦如玉,眸中笑意温和。所有人脸上都笑,四周全是“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祝词,
  仿佛谁都不看见少年失魂落魄,。
  一袭火红嫁衣的温酒站在谢珩面前,同谢琦齐齐躬身而拜,微微低下头时,却被眼前的少年一把掀开了她红盖头。
  满天飞雨落雨中,红纱飞扬遍布喜堂,所有人忘了言语,悄无声息。
  她诧异的抬眸,却被谢珩一把拉了过去,“温酒,你敢说你对我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少年琥珀眸里染血色,全然失了分寸,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长兄……”温酒手腕被他拽着,疼痛一点点席卷而来。
  可这些,都不敌桀骜少年在她面前红了眼,令人心神动乱。
  温酒听见自己嗓音温淡的说:“我喜欢你啊,谁说我不喜欢你?”
  谢珩暗淡无神的眸子里一点点聚起了星光,“阿酒……”
  “我也就是个俗人,你这样的好皮相,如何能不喜欢?我爱你容色倾城,爱你风华正茂,如此种种皆是我自己没有的东西,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爱慕你年少的容颜,可是长兄。”温酒微微笑着,面容平静如水,“我这样庸俗不堪的人,毕生所求,也不过就是寻个可以安安分分相守一生的人,欢欢喜喜的过一生。而你……”
  她也曾像个寻常姑娘一样,喜欢容貌过人的少年,想着某一天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可年华荏苒去,岁月催老人心,年少时爱做的梦,都已经化作遥不可及的泡影。
  如今,她只会想如何做能让大家都好,自己想要什么反倒不甚要紧了。
  “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谢珩开口打断她。
  目光沉着而凌厉,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人心,看穿她辛辛苦苦编织的表象,将藏在最深处最真实的她剥离出来。
  温酒面上的微笑几乎要维持不住,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少年如不灭的熊熊烈火,一头扎进她的寒潭静水里,一步步逼近她,“温酒,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温酒心悸不已,醒来时,耳边还回荡着少年的质问。
  天还没亮,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只余下屋檐下水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声响。
  温酒伸手揉了揉眉心,一晚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了,还做了这样一个梦。
  大抵是因为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喜欢吧。
  温酒自嘲的笑了笑。
  她向来信奉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不成夫妻当兄妹也未必是坏事。
  可一连三日都见不着谢珩,她记挂着,却成了一桩心事,白日里忙还不曾察觉,这入了夜之后的梦境却着实让人……
  难以言说。
  同五公子成亲,倾尽所有保住他的性命,让谢家众人都过的好一些,明明这一切都同温酒原本想的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可是,她睡不着了。
  温酒默默的坐起来,把压在枕头底下的一整叠银票拿在手里数着。
  数了好久,心口还是一片灼烫。
  她抱着银票,轻声念叨:“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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