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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天仙君，我只借窥天镜一用！”理都没理会跳出来蹦达的松明，君羡视线始终锁在南天翁身上。
　　油盐不进的混不吝，白救她了！
　　南天翁顿了下，胡子一翘，“把她给我轰走！日后若是没有我吩咐，我南天殿不准备君小花踏进半步！”
　　以为她伤了仙魂，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君羡冷笑，“老头子，这可是你逼我的！”
　　在周围人围将上来之前，君羡掌心翻飞，瞬间消失在圈内，等众人反应过来想要找人，只见周围除了虚空，什么都没有，连他们身后的南天殿都凭空消失不见。
　　而他们站在一片空茫之中，跟个煞笔似的，嘴角抽抽，面面相觑。
　　“君小花！你这个阴险小人，你居然用阵法！”南天翁怒吼，丢了仙家仪态，泼妇般叫骂。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丹道仙君那个**，当初怎么跟君小花较劲不好，偏偏要跟她玩阵法，结果自己阵法只得了个半桶水，反而让君小花习得了阵法精髓！
　　等这次出去了，他饶不了那牛鼻子老道！
　　众弟子斜眼：不敢惹君小花，拿人家丹道仙君出气，欺软怕硬，怂。
　　南天殿里，松明拼命挣扎。
　　“君小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阵法一启动，没等他也被陷进去，就觉得后脖子一紧，被人给提进殿里来了。
　　生无可恋。
　　“因为你是大弟子，除了南天翁，只有你能开启窥天镜，”君羡给出了良心回答，下一刻话锋陡转，“开窥天镜。”
　　“能不开吗？我会死的，我会被师父打死的。师父不让你进来，我还给你开窥天镜，等同背叛师门，小花，花姑奶奶，花祖宗，给条活路？”
　　君羡不语，沉沉盯着他。
　　松明死死抱着殿中圆柱，抬头望天，视死如归。
　　呵，君羡咧唇，翻手拿出一叠纸片人，一张一张在松明眼前晃。
　　“这张，扔进寒川山脉。”
　　冰冻刺骨。
　　“这张，丢进业火焚炉。”
　　烈火灼身。
　　“这张，扔进忘川湖底。”
　　隔绝窒息。
　　“这张……”
　　松明哭了，“我开。”
　　窥天镜开启，灰色薄雾如被拂开退去。
　　君羡呼吸一紧，不自禁屏了呼吸。
　　那是国师府的竹林。
　　月夜下，竹林被陇上一层蓝灰色薄纱，薄纱之下，一片朦胧，暗影绰绰。
　　男子颀长身影静立竹林之中，沐浴月辉，俊美无匹的面容，在月色下多了几许神秘，多了几分邪魅。
　　天生惑人，而不自知。
　　在他身后不远，也伫立着一道身影，高大挺拔，气势沉稳。
　　“公子，北夷求和，却要求公子在场，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兵来将挡，在自己的地盘上，岂能弱了气势。”君不离举步，慢慢走在竹林之中。
　　脚踩在初春松软的泥地上，脚步无声。
　　而他说话的语调也很轻，可以压低了音量，像是怕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极之珍稀的。
　　“北夷使者选在八月来京，那时候正值太子婚期之前，是各方最为忙碌的时候，属下总觉得来者不善……”
　　“云初，以前你们就是在这片竹林里训练？”轻柔的话语打断了云初的分析。
　　云初愣了好一会，“是。”
　　这是小姐特地为他们选的地方，足够隐秘不被打扰。
　　便见君不离在竹林空地上绕了一圈之后，站定一处，“她……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看你们训练吧。”
　　似问，又不似问。
　　“……是。”这些年，公子从不曾提起小姐，今夜，是七年来第一次。
　　云初眼眶微热，心头涩然，公子在想小姐，公子也，最了解小姐。
　　那个位置，能最好的纵观全场，掌握全局。
　　那时候，他们十几个人分列排开，任何一个人有一点小失误，小姐都能立即看到，继而指正。
　　那方，君不离头微微低了下去，云初看不见他的面容，也无从得知他的表情，为了打破压在身周的沉重，笑道，“公子一猜救猜出来了。”
　　“不是猜，”清冽的声线低低的，如同山涧夜泉发出的靡音，缱绻，动人，“我在这里，闻到她的气息了。”
　　云初哑然，只觉喉头堵塞，什么都说不出来。
　　闻到她的气息了，君不离掩在阴影中的唇角轻轻扬起，眼角通红。
　　“谁！”下一瞬，男子陡然偏头看向竹林深处，眼底缱绻尽数褪去，眸光犀寒如刃。
　　云初即刻挡在他身前，警惕的看着那处。
　　身为公子贴身护卫，他竟然没察觉那里有动静，该死！
　　“你们闯进我的竹林，还对我大呼小叫？真是没礼貌。”女子声音清脆婉转，带着戏谑。
　　纤细身影从竹林深处款款走出，一袭红裳跃入二人眼帘。
　　“你是何人？”云初没有放松警惕，一手已经握住腰间剑柄。
　　女子逐步逼近，一张似笑非笑的娇俏容颜，于月色下展露出来。
　　待看清那人面容，君不离瞳孔骤然猛缩，“司星莞！”
　　“咦？你认识我？”司星莞眨了下眼睛，细细打量君不离，片刻后恍然，“原来是你呀，君小花身边那个奶娃儿，长大了倒是越大俊了。”
　　云初只觉肩膀被人用力一推，不自觉往旁退开，而被他护在身后的人，脚步僵硬，朝女子走去。
　　〃

第225章　连她都不要我

　　〃“公子！”云初想拦，手却沉重的举不起来。
　　因为他看到，公子的脚步，比他更沉重。
　　整个人，几乎机械一般，脚步，也已凌乱。
　　这个女子是谁，他不知道，但是对公子来说必定重要。
　　司星莞定定看着走过来的男子，眼底兴味更浓，“景离，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吧？怎么这副表情，我以前应该没怎么着你呀。”
　　“司星莞。”站定女子面前，君不离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极为惨白，那双眼睛深沉幽暗，又闪烁着亮得逼人的星点。
　　“作甚？”司星菀玩味不已，只觉君小花家的奶娃儿挺好玩。
　　“她……她在哪？”这句话，用尽了君不离全身的力气。广袖之下双拳紧握，青筋毕露，胸腔里心跳的声音，如同擂鼓。
　　“她？”司星菀疑惑片刻，蹙起眉头，“你问君小花？君羡？”
　　“她、在哪？”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那双亮得迫人的黑眸里，闪着深沉的希望，藏着窒人的恐惧。
　　他在等，而她，只需要一个回答，会让他眼底的希望燃烧，或让他眼底恐惧灭顶。
　　司星莞呼吸为之轻轻一窒。
　　这般浓郁得让人害怕的情感，一如她对那个人，让她生出满心涩意。
　　“我不知道。”她据实以告。
　　哪怕这会这个强撑着一具躯壳的男子崩溃，终还是不想好话骗他。
　　下一瞬，男子眼中的光芒全部熄灭，只剩下无尽的黑，他轻轻扬起唇角，带着最后一丝希翼，笑不成形，“她在东海，是吗？”
　　“公子！”云初脸上现了慌乱，走上前来想将摇摇欲坠的人扶住，被一掌推开。
　　“你与她系出同门，不知道？你骗我，对不对？”君不离紧盯着司星莞，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只要她有丁点异样，似乎，他就能相信她在说谎。
　　他就还有，继续站在这里的力量。
　　司星莞突然不想回答了。
　　君羡有福气，有这样一个人，如此待她。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景离，却没有福气。
　　是一年前一别，她再未见过君羡，也无从得知她的消息，不知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过往，然而可以想见，绝非好事。
　　君羡，估计是消失了。
　　景离抓着她，像抓着最后一缕希望。
　　她有些不忍，去打碎那缕希望。
　　沉默片刻，司星莞转身就走。
　　手腕，被人狠狠攫住。
　　“她在东海，告诉我，是！”他蓦然嘶吼，声音透着绝望的疯狂，幽深的眼睛里，红光翻涌。
　　闭上眼睛，良久，司星莞苦笑，“景离，她，不在东海。她是来自九天的花仙。人仙之间，泾渭分明。有缘，自会有一番纠缠，但若她离去，那就是了了尘缘，已经离开凡世，以九天的规矩，此去，她不会再回来。君小花对你极为疼爱，若是看到你现在这般样子，定然会心疼。为她也好，为你自己也好，斩断纠葛，各自安好便罢。”
　　君羡下凡的原因，她了解不多，但是同位仙者，九天的事情她也时常耳闻。
　　若是君羡真的消失了，想必是回到九天去了，人去，缘了。
　　她与景离之间，此生，不会再有相见之日。
　　手腕上的禁锢，一寸一寸松开。
　　君不离一步一步倒退。
　　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她再不会回来，她再不会回来。
　　“呵呵呵呵！”悲怆的低笑声，似呜咽，穿透竹林，君不离眼里的光，全然泯灭，“不会回来，所以，连她都不要我……原来仙者，也会信口开河，仙者的承诺，有何用？”
　　男子始终挺直的脊梁，似在眨眼间，被尽数击断。
　　倒影在地上的影子，都变了形，如生机尽去。
　　“公子，公子！”云初追上去，看着从公子嘴角涌出的血液，心魂俱骇。
　　便是当初小姐突然消失，他都没见过公子如此癫狂的模样。
　　那时候在他身上，还能寻到一丝生气，还能看的出来，有什么，支撑他坚守。
　　可是现在，现在的公子，眼里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那般笑着，像是从灵魂，挤出来的悲鸣。
　　司星莞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离去，心头涩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告知他真相，究竟是对，还是错。
　　窥天镜前，君羡脸上挂满泪痕，神情呆怔。
　　所以，这就是离儿，不想活的原因。
　　窥天镜已经关闭，她耳边，他的控诉言犹在耳。
　　他说，连她都不要他。
　　她怎么会，不要他！
　　化解了他身上的怨戾，化解了九天劫难，重返九天，她以为从此以后，离儿在凡间自会和和美美，平安喜乐一生。
　　他有了不一样的结局，而她也能，心无牵挂。
　　是她从未看透过。
　　人与人之间的牵扯，怎会如此简单。
　　她回来了，仍然时时为他牵挂。
　　他在凡间，也心心念念等着她。
　　她的所有自以为，最后，却造就了离儿同样悲剧的一生。
　　抬眸，看着灰蒙的镜面，君羡眼神一厉，撤开了困住南天翁的阵法。
　　“老头，我要下凡，你帮我！”
　　南天翁刚脱离禁制，还没来得及指着君羡鼻子破口大骂，就被她一言吓呆了。
　　好一会之后，跳脚，“你是不是疯了！下凡？你以为下凡那么容易？上次是事关九天安危，有天帝准许，得了我们几个老头子耗费修为你才去得那么轻易！要不是耗了修为，你以为今天凭你那个破阵法，能困得住老头子我！”
　　“君小花，你能不能省点心？那个君不离已经不关你的事了！再说，无缘无故的，谁肯为了你浪费修为？”松明也想跳脚。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就不能做个安静的仙？
　　君羡紧紧抿着唇，一脸倔强。
　　显然，他们说的话，她全然不听。
　　“君小花，你安分点，这次的事情我会上报天帝，是什么惩罚你都得受着！太胡闹了你！至于下凡的事情，你最好别提，没人会帮你，天帝也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