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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迷民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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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这道声音足以令她心安。

    光影里出现一双鞋头染了泥土的短靴,质地精良的长裤和衬衫,臂弯里的黑色外套轻轻地晃悠着,最后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颚,和半边她熟悉到不行的眉眼。

    花听很少看到他穿衬衫的样子,想不到比长衫马褂更要突显身材。布料上乘的衬衣剪裁出他完美的身形,显得他肩宽腰细,臀窄腿长,小腹平坦,手臂肌肉结实有力,原来比想象中的要壮一些,但身形依旧显高挑颀长,脸蛋清瘦,让她突然有些怀念起那个在校园里穿校服衬衫的倔强少年丁耀一。

    “发什么愣?”陈树靠近她,眼睛则是注意着前方不远处的几辆刚刚驶来的私家车。

    车灯晃眼,有一瞬打在他们的脸和肩膀上。

    陈树的手掌附上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几步。

    “差不多了。”他说。

    陈树的靠近带着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尤其是那道温热的鼻息拍打在她的额间,令她的思绪在顷刻间混乱,竟无法高度集中。

    前方的几辆私家车熄火后,便传来白起鸿与蔡炳荣的说话声,紧接着有人推开了厚重的仓库大门,花听隐约听到这间军火仓的铁门用的好像是密码锁,比白起鸿的鸦片仓要高级一些,她竖起耳朵用力听,然而白起鸿与一干人等的脚步声逐渐隐在了那道铁门内。

    “对了,蔡炳荣搞军火交易的时候怎么不带你?”花听稍一偏头差点跟他亲上。

    “这种事他从来都是一个人。”陈树将她抱得更紧。

    花听既不反抗,也不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胸腔内的高频率震动怕是连对面的陈树都能感觉的到。

    “我还不知道你?”陈树嘴边笑容邪邪,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地凝望她。

    “呃……”花听偏头避开这道温热的鼻息,“不知道检督查到了没。”

    陈树不说话,她就显得越慌乱。

    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布料,她能感觉到自他身体里传达出的滚烫热量,正逐渐感染着她的皮肤组织,才几秒钟的功夫便跟着肆意燃烧。

    月色下,陈树的眼神细致地扫过她浓密的睫毛,晶亮的双眸,翘挺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张弧度微翘的双唇上。

    花听刚要说话,陈树便将她的脖颈微微一揽,低头轻轻地吻在了这张俏皮的嘴唇上。

    花听一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与陈树唇齿间的温温润润,他的嘴透着微微的凉意,贴在她温热的呼吸间,探进来的柔软却带着暖人的温度,似占有,似掠夺,一寸一寸地占有她。

    花听微皱的双眉骤然松开,从起初的抗拒渐渐地转为配合。陈树的口腔内带着一股好闻的茶香,香艳又旖旎,令她一度沉醉。他将外套随意地丢在一边的草地上,摸索到她的掌心,同她十指紧扣。

    花听已经习惯了他主动的亲密,甚至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反而抬着精巧的下颚迎合他。

    对于她的配合,陈树有一秒的颤动,他的吻变得用力而放肆,一路辗转到了这张精巧的下巴,脖颈,锁骨,呼吸暖暖地喷在她的颈间,微凉的嘴唇勾魂似的扫,又像是一种煽情暧昧的挑逗引诱。

    意乱情迷间,突如其来的一阵嘈杂将陈树的吻隔了开来。

    他放开她,呼吸还有些不稳,胸口微微起伏,嘴唇上还沾着零星水光。

    花听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四周的阴影里迅速蹿出数百名手举长枪的警察,黑白的制服在暗夜里并不分明,唯一明晰的是明晃晃的枪管,齐刷刷地对准了刚从仓库出来的白起鸿与蔡炳荣的胸膛。

    军火仓被团团包围。

    检督查站在队伍之首,伸手让周围的警察戒备,数十个黑漆漆的枪口直指白起鸿的眉心。

    被逮个正着,他无话可说。

    “人赃俱获,带回去!”

    白起鸿扭头看了眼身侧同样有些不明情况的蔡炳荣,眼中隐了一团怒火。

    花听紧紧攥着陈树的手臂,这一刻她热血沸腾。
………………………………

第三十五章

    如花听所愿,这婚是订不成了。

    尽管是人赃并获,两日后,白起鸿依然安然无恙地回了家。

    在这个黑白颠倒的年代里,她不知道白起鸿用了何种手段居然能够大摇大摆地走出城西监狱,并悠然自得地在家泡了一个多小时的热水澡,抽了几根圣罗熙法国雪茄,又品了杯蓝菲葡萄酒,便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老板椅上等着蔡炳荣上门请罪。

    不过白起鸿好歹也是混迹江湖几十年的人,军火被查一事过于蹊跷,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蔡炳荣这厮应该不会蠢到连带自己也往火坑里跳,所以此次事件的受益者只有检世杰一人……那么,检世杰是如何得知军火藏匿地点以及交易时间的?

    针对于这项重要疑点,白起鸿在一楼大厅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鸿爷,此事过于蹊跷,我认为应该派人追查到底,”一位一脸狗腿的保镖经理对沉坐在老板椅中的白起鸿说道,“上次的鸦片仓被烧一事也没查出个头绪来,这次就更离谱了,直接惊动了政府特派员****署和警察署,大队人马强行拆封验货,”说到这里,保镖经理偷偷观察了一遍白起鸿的脸色,顿了顿道,“按道上的规矩,除非他们是得到了确切消息,否则态度不可能这么强硬。”

    “你的意思是……”白起鸿一只手支着额头,目光落定在刚进厅门的蔡炳荣身上。

    “有内鬼。”保镖经理自觉地退到一边。

    差不多人都到齐,大厅陷入一片死般的寂静。

    陈树站在蔡炳荣身后,一脸的气定神闲,他稍一抬眸,便看到了二楼角落的花听。

    两人互通了一个眼神,陈树勾唇一笑,竟令她不由得心头一颤。

    他的气息,他的吻,他口腔内好闻的茶香不断地盘旋在她脑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沦陷的节奏?

    “我这个人说话不太喜欢绕弯子,”白起鸿眸中精光闪现,他缓慢地扫过在场所有人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股蚀骨的寒意,“此次事件的主谋最好给我自觉站出来,我暂且饶你一命,不要等到动用帮规才知道后悔求饶。”

    光是听声音就足以令花听感到毛骨悚然。

    陈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

    在场的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站出来,也没有人敢说话。

    这种反应令白起鸿感到不悦,声音里的寒意便又往下降了几度,“在场的跟了我差不多都有十几年了,我也不想做得太难看,倘若哪位兄弟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趁这个机会说出来,没准还能有商量的余地。”

    别看他说得好听,其实字里行间都透着重重的杀气。

    所有人屏气敛息地站着,一颗心绷得紧紧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厅内的气氛仿佛只需划一根火柴,周遭被浓缩挤压的空气便会熊熊燃烧起来。

    “蔡兄。”白起鸿突然将视线放到了蔡炳荣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聚拢。

    蔡炳荣倒是一点也不紧张,望向白起鸿的眼神中同样带着巨大的困惑,所谓清者自清,他一脸的光明正大。

    白起鸿一向阴晴不定,这会儿又突然温和了语气道:“我还记得十年前我们走私的数额是如今的四五倍,从黄金、珠宝、钢材、甚至是煤油都有涉足吧,几乎所有紧缺的货都做过,”他说着抖了抖指尖雪茄欲掉落的烟灰,继续道,“那个时候因为局势动荡,政府涣散,稽查力度不够强大,所以只能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敏锐的目光从陈树脸上一扫而过,“如今走私风险加大,我们已经缩小了走私数量,而且弃铁路转水运,人力物力也更加集中,把出事的可能性减至最低,不应该有任何问题才对……”

    “白兄到底想说什么?”

    白起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有人暗中搞鬼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而且知道我们内部运作的也就在场这几人……”

    蔡炳荣意外:“白兄的意思是,我蔡炳荣这方有内鬼?”

    白起鸿眼波一动,笑而不语。

    “在场的跟着我少说也有七八年,”蔡炳荣虽火大,但深知这种情况下更应该稳住情绪,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想必白兄也是明白人,我蔡炳荣的兄弟若想惹事,何必等到今天?”

    白起鸿依旧不作答,目光慢悠悠地飘荡到陈树的脸上。

    终究还是怀疑到他头上来了。

    陈树站得笔直,目光无惧。

    蔡炳荣岂会不知他的用意,当下冷笑道:“白兄,我倒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身边这位姓丁的小探员是从什么时候起为你所用的?”

    白起鸿情绪一顿,扭头看站在自己身侧的丁司成。

    “我记得他刚来没多久,白兄的货仓就出了事,如今倒好,都轮到我的军火仓了。”蔡炳荣的右眼蜈蚣又开始不规律地扭动,为这张本就看着不大友善的脸更增添了些许狰狞的意味,“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有这位小探员的协助,前几次的交易都还算顺利成功,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龙帮也不得不要提防着些,或许有人别有用心呢?”

    蔡炳荣的这番话回击得漂亮,令白起鸿哑口无言。

    白起鸿本就不是什么重情重义之人,现在扭头看看近几日里春风得意的丁司成,与他在几个月内积累起来的信任指数说降就降,也不得不因为蔡炳荣的这番话而将他重新审视了一番……只是,倘若是他这方出了内鬼,这脸面往哪搁?

    看出了白起鸿眼中的动摇,丁司成自觉地站出来道:“我丁司成敢对天发誓,倘若有做出任何对不起白先生和整个帮会的事,我丁司成这条烂命任凭你们处置。”

    奈何他的言语过于无力,令在座无人信服。

    发誓,谁不会发?不就动动嘴皮子的事。

    丁司成自知理亏,毕竟在场的只有他跟着白起鸿的时间最短,又好巧不巧的所有事情发生在他入帮会以后,怎么他丁司成一来,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傻瓜都会将矛头指向他吧?

    长时间的沉默令丁司成的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如何证明?”白起鸿危险地眯眸。

    蔡炳荣的右眼随着那根扭动的蜈蚣而散发出锐利的寒光,他倒也想看看,这姓丁的小子要如何证明?

    厅内维持着一种可怕的静默。

    在白起鸿的耐心消失之前,丁司成飞快地从一旁保镖绑腿上抽出一把短刃匕首,单膝跪下,将左手撑在面前这张宽大的办公桌上,抬头道:“我自断两根手指以表忠心!”话音刚落,他已经一刀闪电般划了下去,生生地切断了自己的左手尾指,鲜血霎时喷涌而出。

    花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如此血腥的场面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当事人跟丁耀一有着相同模样的一张脸,教她的一颗心霎时剧烈地绞痛着。

    丁司成没哼声,面无表情地把刀交到血淋淋的左手里,又将右手放在了办公桌上,准备再断一根,白起鸿在这时掐灭了手中雪茄道,“够了。”

    丁司成动作一顿。

    “蔡兄,”白起鸿单眉一挑,语带深意,“不知蔡兄可还满意?”

    蔡炳荣沉着脸不说话。

    这白起鸿的言下之意是要让陈树也表示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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