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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注三国志-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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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诏典著作,又为魏官仪,凡所撰述数十篇。好古文、鸟篆、隶草,无所不善。建安末,尚书右丞河南潘勖,文章志曰:勖字元茂,初名芝,改名勖,后避讳。或曰勖献帝时为尚书郎,迁右丞。诏以勖前在二千石曹,才敏兼通,明习旧事,敕并领本职,数加特赐。二十年,迁东海相。未发,留拜尚书左丞。其年病卒,时年五十馀。魏公九锡策命,勖所作也。勖子满,平原太守,亦以学行称。满子尼,字正叔。尼别传曰:尼少有清才,文辞温雅。初应州辟,后以父老归供养。居家十馀年,父终,晚乃出仕。尼尝赠陆机诗,机答之,其四句曰:“猗欤潘生,世笃其藻,仰仪前文,丕隆祖考。”位终太常。尼从父岳,字安仁。岳别传曰:岳美姿容,夙以才颖发名。其所著述,清绮绝伦。为黄门侍郎,为孙秀所杀。尼、岳文翰,并见重於世。尼从子滔,字汤仲。晋诸公赞:滔以博学才量为名。永嘉末,为河南尹,遇害。黄初时,散骑常侍河内王象,亦与觊并以文章显。王象事别见杨俊传。觊薨,谥曰敬侯。子瓘嗣。瓘咸熙中为镇西将军。晋阳秋曰:瓘字伯玉。清贞有名理,少为傅嘏所知。弱冠为尚书郎,遂历位内外,为晋尚书令、司空、太保。惠帝初辅政,为楚王玮所害。世语曰:瓘与扶风内史敦煌索靖,并善草书。瓘子恆,字巨山,黄门侍郎。恆子玠,字叔宝,有盛名,为太子洗马,早卒。

刘廙字恭嗣,南阳安众人也。年十岁,戏於讲堂上,颍川司马德操拊其头曰:“孺子,孺子,‘黄中通理’,宁自知不?”廙兄望之,有名於世,荆州牧刘表辟为从事。而其友二人,皆以谗毁,为表所诛。望之又以正谏不合,投传告归。廙谓望之曰:“赵杀鸣、犊,仲尼回轮。刘向新序曰:赵简子欲专天下,谓其相曰:“赵有犊犨,晋有铎鸣,鲁有孔丘,吾杀三人者,天下可王也。”於是乃召犊犨、铎鸣而问政焉,已即杀之。使使者聘孔子於鲁,以胖牛肉迎於河上。使者谓船人曰:“孔子即上船,中河必流而杀之。”孔子至,使者致命,进胖牛之肉。孔子仰天而叹曰:“美哉水乎,洋洋乎,使丘不济此水者,命也夫!”子路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夫犊犨、铎鸣,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未得意之时,须而后从政,及其得意也,杀之。黄龙不反于涸泽,凤皇不离其罗。故刳胎焚林,则麒麟不臻;覆巢破卵,则凤皇不翔;竭泽而渔,则龟龙不见。鸟兽之於不仁,犹知避之,况丘乎?故虎啸而谷风起,龙兴而景云见,击庭钟於外,而黄钟应於内。夫物类之相感,精神之相应,若响之应声,影之象形,故君子违伤其类者。今彼已杀吾类矣,何为之此乎?”於是遂回车不渡而还。今兄既不能法柳下惠和光同尘於内,则宜模范蠡迁化於外。坐而自绝於时,殆不可也!”望之不从,寻复见害。廙惧,奔扬州,廙别传载廙道路为笺谢刘表曰:“考匊过蒙分遇荣授之显,未有管、狐、桓、文之烈,孤德陨命,精诚不遂。兄望之见礼在昔,既无堂构昭前之绩,中规不密,用坠祸辟。斯乃明神弗祐,天降之灾。悔吝之负,哀号靡及。廙之愚浅,言行多违,惧有浸润三至之间。考匊之爱已衰,望之之责犹存,必伤天慈既往之分,门户殪灭,取笑明哲。是用迸窜,永涉川路,即日到庐江寻阳。昔锺仪有南音之操,椒举有班荆之思,虽远犹迩,敢忘前施?”傅子曰:表既杀望之,荆州士人皆自危也。夫表之本心,於望之不轻也,以直迕情,而谗言得入者,以无容直之度也。据全楚之地,不能以成功者,未必不由此也。夷、叔迕武王以成名,丁公顺高祖以受戮,二主之度远也。若不远其度,惟褊心是从,难乎以容民畜众矣。遂归太祖。太祖辟为丞相掾属,转五官将文学。文帝器之,命廙通草书。廙答书曰:“初以尊卑有逾,礼之常分也。是以贪守区区之节,不敢脩草。必如严命,诚知劳谦之素,不贵殊异若彼之高,而惇白屋如斯之好,苟使郭隗不轻於燕,九九不忽於齐,乐毅自至,霸业以隆。战国策曰:有以九九求见齐桓公,桓公不纳。其人曰;“九九小术,而君纳之,况大於九九者?”於是桓公设庭燎之礼而见之。居无几,隰朋自远而至,齐遂以霸。亏匹夫之节,成巍巍之美,虽愚不敏,何敢以辞?”魏国初建,为黄门侍郎。

太祖在长安,欲亲征蜀,廙上疏曰:“圣人不以智轻俗,王者不以人废言。故能成功於千载者,必以近察远,智周於独断者,不耻於下问,亦欲博采必尽於众也。且韦弦非能言之物,而圣贤引以自匡。臣才智闇浅,原自比於韦弦。昔乐毅能以弱燕破大齐,而不能以轻兵定即墨者,夫自为计者虽弱必固,欲自溃者虽强必败也。自殿下起军以来,三十馀年,敌无不破,强无不服。今以海内之兵,百胜之威,而孙权负险於吴,刘备不宾於蜀。夫夷狄之臣,不当冀州之卒,权、备之籍,不比袁绍之业,然本初以亡,而二寇未捷,非闇弱於今而智武於昔也。斯自为计者,与欲自溃者异势耳。故文王伐崇,三驾不下,归而脩德,然后服之。秦为诸侯,所征必服,及兼天下,东向称帝,匹夫大呼而社稷用隳。是力毙於外,而不恤民於内也。臣恐边寇非六国之敌,而世不乏才,土崩之势,此不可不察也。天下有重得,有重失:势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得也;势不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失也。於今之计,莫若料四方之险,择要害之处而守之,选天下之甲卒,随方面而岁更焉。殿下可高枕於广夏,潜思於治国;广农桑,事从节约,脩之旬年,则国富民安矣。”太祖遂进前而报廙曰:“非但君当知臣,臣亦当知君。今欲使吾坐行西伯之德,恐非其人也。”

魏讽反,廙弟伟为讽所引,当相坐诛。太祖令曰:“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特原不问,廙别传曰:初,廙弟伟与讽善,廙戒之曰;“夫交友之美,在於得贤,不可不详。而世之交者,不审择人,务合党众,违先圣人交友之义,此非厚己辅仁之谓也。吾观魏讽,不脩德行,而专以鸠合为务,华而不实,此直搅世沽名者也。卿其慎之,勿复与通。”伟不从,故及於难。徙署丞相仓曹属。廙上疏谢曰:“臣罪应倾宗,祸应覆族。遭乾坤之灵,值时来之运,扬汤止沸,使不燋烂;起烟於寒灰之上,生华於已枯之木。物不答施於天地,子不谢生於父母,可以死效,难用笔陈。”廙别传载廙表论治道曰:“昔者周有乱臣十人,有妇人焉,九人而已,孔子称‘才难,不其然乎’!明贤者难得也。况乱弊之后,百姓凋尽,士之存者盖亦无几。股肱大职,及州郡督司,边方重任,虽备其官,亦未得人也。此非选者之不用意,盖才匮使之然耳。况於长吏以下,群职小任,能皆简练备得其人也?其计莫如督之以法。不尔而数转易,往来不已,送迎之烦,不可胜计。转易之间,辄有奸巧,既於其事不省,而为政者亦以其不得久安之故,知惠益不得成於己,而苟且之可免於患,皆将不念尽心於恤民,而梦想於声誉,此非所以为政之本意也。今之所以为黜陟者,近颇以州郡之毁誉,听往来之浮言耳。亦皆得其事实而课其能否也?长吏之所以为佳者,奉法也,忧公也,恤民也。此三事者,或州郡有所不便,往来者有所不安。而长吏执之不已,於治虽得计,其声誉未为美;屈而从人,於治虽失计,其声誉必集也。长吏皆知黜陟之在於此也,亦何能不去本而就末哉?以为长吏皆宜使小久,足使自展。岁课之能,三年总计,乃加黜陟。课之皆当以事,不得依名。事者,皆以户口率其垦田之多少,及盗贼发兴,民之亡叛者,为得负之计。如此行之,则无能之吏,脩名无益;有能之人,无名无损。法之一行,虽无部司之监,奸誉妄毁,可得而尽。”事上,太祖甚善之。廙著书数十篇,及与丁仪共论刑礼,皆传於世。文帝即王位,为侍中,赐爵关内侯。黄初二年卒。廙别传云:时年四十二。无子。帝以弟子阜嗣。案刘氏谱:阜字伯陵,陈留太守。阜子乔,字仲彦。晋阳秋曰:乔有赞世志力。惠帝末,为豫州刺史。乔胄胤丕显,贵盛至今。

刘劭字孔才,广平邯郸人也。建安中,为计吏,诣许。太史上言:“正旦当日蚀。”劭时在尚书令荀彧所,坐者数十人,或云当废朝,或云宜卻会。劭曰:“梓慎、裨灶,古之良史,犹占水火,错失天时。礼记曰诸侯旅见天子,及门不得终礼者四,日蚀在一。然则圣人垂制,不为变豫废朝礼者,或灾消异伏,或推术谬误也。”彧善其言。敕朝会如旧,日亦不蚀。晋永和中,廷尉王彪之与扬州刺史殷浩书曰:“太史上元日合朔,谈者或有疑,应卻会与不?昔建元元年,亦元日合朔,庾车骑写刘孔才所论以示八座。于时朝议有谓孔才所论为不得礼议,荀令从之,是胜人之一失也。何者?礼云,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而废者四:太庙火,日蚀,后之丧,雨霑服失容。寻此四事之指,自谓诸侯虽已入门而卒暴有之,则不得终礼。非为先存其事,而徼倖史官推术错谬,故不豫废朝礼也。夫三辰有灾,莫大日蚀,史官告谴,而无惧容,不脩豫防之礼,而废消救之术,方大飨华夷,君臣相庆,岂是将处天灾罪己之谓?且检之事实,合朔之仪,至尊静躬殿堂,不听政事,冕服御坐门闼之制,与元会礼异。自不得兼行,则当权其事宜。合朔之礼,不轻於元会。元会有可卻之准,合朔无可废之义。谓应依建元故事,卻元会。”浩从之,竟卻会。

御史大夫郗虑辟劭,会虑免,拜太子舍人,迁秘书郎。黄初中,为尚书郎、散骑侍郎。受诏集五经群书,以类相从,作皇览。明帝即位,出为陈留太守,敦崇教化,百姓称之。徵拜骑都尉,与议郎庾嶷、荀诜等定科令,作新律十八篇,著律略论。迁散骑常侍。时闻公孙渊受孙权燕王之号,议者欲留渊计吏,遣兵讨之,劭以为“昔袁尚兄弟归渊父康,康斩送其首,是渊先世之效忠也。又所闻虚实,未可审知。古者要荒未服,脩德而不征,重劳民也。宜加宽贷,使有以自新。”后渊果斩送权使张弥等首。劭尝作赵都赋,明帝美之,诏劭作许都、洛都赋。时外兴军旅,内营宫室,劭作二赋,皆讽谏焉。

青龙中,吴围合肥,时东方吏士皆分休,征东将军满宠表请中军兵,并召休将士,须集击之。劭议以为“贼众新至,心专气锐。宠以少人自战其地,若便进击,不必能制。宠求待兵,未有所失也。以为可先遣步兵五千,精骑三千,军前发,扬声进道,震曜形势。骑到合肥,疏其行队,多其旌鼓,曜兵城下,引出贼后,拟其归路,要其粮道。贼闻大军来,骑断其后,必震怖遁走,不战自破贼矣。”帝从之。兵比至合肥,贼果退还。

时诏书博求众贤。散骑侍郎夏侯惠荐劭曰:“伏见常侍刘劭,深忠笃思,体周於数,凡所错综,源流弘远,是以群才大小,咸取所同而斟酌焉。故性实之士服其平和良正,清静之人慕其玄虚退让,文学之士嘉其推步详密,法理之士明其分数精比,意思之士知其沈深笃固,文章之士爱其著论属辞,制度之士贵其化略较要,策谋之士赞其明思通微,凡此诸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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