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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青霍桑探案-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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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气息淋淋地答道:“我我知道的。霍先生,我实在该死!我已经说过,只要我的珠花追得回来,无论怎样罚办,我都听命。但是霍先生你一你不是说我的珠花已经有着落吗?”
    霍桑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很好。此刻难童教养院正在募集基金,你应用这吴子秀先生的名义,捐助一万元。明天你可凭着捐款的收据,到警察总署里去换你的那朵珠花。
    金咏秋大声道:“霍先生,当真吗?如果真的,我一定道命。
    霍桑道:“谁和你开玩笑?你为着失掉珠花的事,不是已和侦探长江银林接治过一次吗?他和几个弟兄今夜里也曾为了你忙过一回,明天你不妨就向他去交换。你也应当谢谢他们呢。
    五偶然的机缘
    这幕小小的喜剧一幕不平凡的喜剧,现在已到了闭幕时间了。但霍桑怎样揭幕,怎样破获那朵珠花,当然也需要有一番解释的。他当初接了我的电话,立即通知江银林,约几个探伙一同到船上来探查。接着他另外打一个电话到恒裕庄去探问,那经理唐宝楚果真有上船后重新返回的事实、他觉得这人既有着落,还没有急切侦查的必要,就会同了汪银林等赶到轮船上来。他们到了码头,霍桑便留心观察,料想搜查的计划实施以后,如果真有什么海盗党徒,势必要避免逃下。
    那时霍桑果然看见有一个服装华贵的男人急匆匆地下船,神情上非常慌张,霍桑觉得他形迹可疑,忙指给汪银林瞧。汪银林恰巧认识他的,这个人是一个拆白骗子,名叫马金生绰号叫小马一从前已犯过案子,受过警察局的拘禁。
    霍桑便上前将他拦住。那人越发惊恐,夺身要逃,就给旁边的探伙捕住。接着他就从那骗子身上搜出了那朵珠花。不过当时他还不曾想到这珠花案和劫船的疑案有关。他就叫汪银林将珠花藏好,又派一个探伙把那马金生先带回答局里去。他让银林等在码头上守伺,自己上轮船来瞧,方才明白了这案子的真相。
    霍桑在事后笑着说:“这案子虽说是我破获的,但实际上完全是出于偶然的侥幸。
    第二天马金生在法庭上吐供,承认他本和金咏秋的女仆翠妹姘头。他听得伊的主人新购一朵重价的珠花,就主使那女仆行窃。到手以后,他觉一时没法销售,便定意带往香港去脱货。但他为谨慎起见,恐防路上有什么阻碍,或是漏了风声,被人留难,或者另外有同道们嫉妒劫夺,因此他又特地备了一朵假的珠花藏在皮包中,那朵真的却藏在身上,以备在危险时借此脱身。
    那晚上他要避人注目,乘的是头等舱。他躺在舱里,忽听说要把行李编号。他觉得不妙,因此就提了皮包下船。不料他正要下梯,看见楼梯口有人监守,局势的确尴尬。他寻思真的珠花既然在他自己身上,为避免不必要的嫌疑计,便丢了皮包下船,但想不到他下船时仍被霍桑拦住,到底逃不出法网。
    这案子结束以后,难童教养院果真收到一注吴子秀名义的一万元捐款。马金生和翠妹都判了监禁的罪,阿福却从宽免究,但丢了饭碗。汪银林因着这个骗子的被捕,珠花案又破,上海社会上少了一个害物,当然又很感激霍桑的帮助和指引。
舞后的归宿舞后的归宿
    第一章一位挺漂亮的小姐
    第一句话,我须得先向读者们郑重地表示歉意。在最近的二三年中间,除了口头的不算,我所接到的读者们的函件,不但可以说“积纸盈寸”,简直是“盈尺”而有余。这些来函的方式虽不一律有些是询问的,有些是催促的,有些甚至责我故卖关子而出于诅咒谩骂可是他们的目标是相同的,就是要我把我的老友霍桑最近所经历的奇案发表几件出来。因为我包朗是唯一的纪录人,历年来所纪霍桑的案绩已不下五六十起。他们显然都是霍桑的知己“霍迷”,故而他们的态度虽有应加修正之处,我相信他们动机都不坏,我当然可以容谅。可是我也有不能自主的苦衷。
    这三年来,我虽因着种种关系眼前还留在上海,霍桑却正在内地负着重要的职责,和我隔离已久。我不得到他的允许,不能将他的案绩随便发表,这一点读者们当然是早也知道的。霍桑因着我的屡次转达读者们的要求,最近才给我一个许可的答复让我将“舞后的归宿”一案公开发表。
    这件案子发生的时间,还是在暴风雨的前夕是在一个春末夏初的清晨,我恰巧住在他的爱文路七十七号寓所里,因为每隔几时他总要留我住几天的。案子发轫之初,好像含着些喜剧意味,可是因着案情的逐步发展,我们所经历的惊惶,悬疑和危险,也可算得极尽“波谲云诡”的能事。霍桑在开端时对于那请求的女子,似乎带些儿厌憎的神气,但他着手以后,他的好奇心却随着案情的进展而成比例地增高,甚至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他的敏锐的观察,健全的理解,勇敢的精神和那种“百折不挠”不得最后胜利不止的毅力,也都在这案子里表现无遗。
    这天早晨,是一种衬衫里面还缺不了一件卫生衫的气候。天空中已经放晴。一片片或深或浅的白云,运行很速,衬着最美丽的蔚蓝的背景,幻出种种奇兽怪岩的景状,那景状随着它的运行而变化不定。我们门外人行道上的法国梧桐上的新叶,因着上夜里的雨水,洗涤得越发肥润,青翠欲滴,如果有方法可以估量的话,这一夜的滋长的速度,一定比往日加增若干。
    我一个人正在楼下办公室中进简单的早餐稀饭。霍桑的清晨时的户外运动还没有完毕,这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老习惯,也是我所赞同而始终没有勇气实行的一种好习惯。忽而一阵清脆的门铃,冲破了清晨的静寂,不禁使我停住了筷。这不是霍桑回来,他是用不着捺门铃的。但访问的来客又怎么会这样早?接着施桂的脚声已开了门回进来了。
    他向我报告说:“包先生,一位小姐。”他又放低了些声音补充:“一位挺漂亮的小姐!”
    施桂霍桑的老仆,也是我们的老仆已上了些年纪,可是他对于美的欣赏力,分明还没有丧失或减退。他这一句报告倒使我有些发窘。因为我这时还没有穿好衣服,只披着一件蓝条白地的棉织品的梳洗袍,足上也赤裸着,趿着一双棕色牛皮的拖鞋。这样子似乎不便见客,尤其是女客。可是事实上绝对不容许我犹豫,那女客的高跟鞋已得得地走进这权充餐室的霍桑的办公室来。
    那女客约有五尺一二英寸高度,在我国东南一带普遍低矮的女性中,已可算得“长身玉立”。上身披着一件淡青色细哗叽的短披,下面露出红白相间条子绸的旗袍,一直盖到伊的银皮镂孔的鞋背上面。伊有一个瓜子形的脸儿,颊骨部分红得刺目,一双灵活乌黑的眼睛,罩着两条细长的人工眉原来伊的天然眉毛,时时遭受理发匠的摧毁,已不留丝毫影踪!那鼻子的部位生得很恰当,鼻梁也细直而并不低陷,这也是构成伊的美的重要原素。那张小嘴本来是伊的美的主因之一,可是因着涂了过量的口红,使我见了觉得有些儿“凛然”。伊脸上的皮肤固然是白嫩细腻到了最高度,可是我不敢相信,大半定是借重了“铅粉”的力。因此伊的芳龄究竟是十八九,还是二十三四,也不容易判断。
    “你你不是霍桑”伊一边疑讶似地瞧着我,一边举起伊的指爪上涂着粉红色蔻丹的尖细的手指,掠着伊的烫卷的近乎赭红的头发。伊的手指上还戴一只相当大的钻戒。
    我答道:“霍先生马上就回来。要不要坐一坐?”我说这句话委实有些勉强,因为伊的那种不自然的矜贵之态傲气,和那种无礼貌的称呼,已漏出了伊的身分或教育程度。
    伊将那披肩卸了下来,露出两条也经过人工装点的“玉臂”。伊的衣服很单薄,因着成衣匠的精致的技巧,那旗袍和伊的肌肉特别熨贴,越显得不足以抗御这暮春的晓寒。但伊似乎并不觉得,使我不能不佩服都会女性的抗寒力的高强。
    伊坐在靠书桌的那张沙发上,把一条腿叠了起来,我的眼睛便又增加一种色彩。伊的脚也和我一样是赤裸的,那银皮的镂孔中露出了猩红的趾爪。伊坐时的那种姿势似乎非常熟练,翘起了一只脚,把一只红白相间的皮夹搁在大腿上,眼睛向我瞟了一膘,仿佛等我去奉承的样子。
    这时我先前感觉的窘意反消失了大半。我开始猜度到伊的社会地位。伊也许还够不上出于布尔乔亚阶级,可是装摆着那种贵族气焰,反而丧失了伊的本来面目,这是非常可怜的。伊见我不理会伊,便自己开了手夹,拿出一只银质的小烟盒来。伊拿了一支纸烟,却没有火柴伊分明是照例不带火柴的。伊的眼光又瞟到我的脸上。我忽不自觉地拿了一盒火柴给伊,但仍让伊自己擦着,这一度接近,我的鼻管里沾染了一阵迷人的香气。
    “霍桑什么时候来?”伊露出怨恨的神气,吐了一口烟。
    “大概快了罢?……唉,你有什么事!
    “我得对他自己说。
    伊是霍桑的朋友吗?不是。是有什么疑难事件来请教霍桑的吗?那种神气又不像。我的疑问还没有解答,霍桑忽已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那女子见霍桑进来,并不起立,只微微点一点头。
    “霍桑霍桑先生。
    霍桑听了伊这句“先生”二字十分勉强的称呼,向伊瞅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到我的脸上。我冷冰冰地没有反应,但自顾自把我的半碗粥吃完。
    霍桑在另一只安乐椅上坐下,一边问:“我很荣幸,竟得到姑娘的认识。请问尊姓?”
    “安娜。”
    “安娜?包朗,我有些儿糊涂了。‘百家姓’上可是有复姓安娜的吗?”
    我冷冷地答道:“这不是姓。这是外国女子的闺名Anna的译音。”
    霍桑也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唔。原来如此。那末,我委实不应当用‘姑娘’或‘小姐’,我应得称呼‘密司’才是。对不对?”
    安娜的眉毛略略向上一抬,眼角里好像露出一小块眼白,却并不答复。
    霍桑又说:“密司安娜唉对不起,我本来不应当这样称呼,可是没有法子请问密司尊姓?”
    伊不高兴地说:“姜!”
    “哎哟,请恕我唐突,这个姓似乎不大称配。这‘姜’姓是我们百家姓上本来有的中国姓啊!”
    安娜有些不安起来了,伊的眼角里不但露白,而且眼黑部分也漏出近乎恼怒的光彩。
    “我不是来请你批评我的姓跟名字的,我是来托你办一件案子的。”伊随手将大半支纸烟丢在书桌上的烟灰盆里。
    霍桑瞧着伊的头发,自顾自地说:“这头发染得正好,真像外国人的勃郎色,要是有方法可以把黑眸子染得煤油蓝的话,密司姜,我倒劝你试一试!”
    苏妈走进来收拾碗碟,才把霍桑的讽刺话打断。可是安娜并不羞窘,还只是露着那种怨恨之色。
    “霍先生,我是为了一件命案来请教你的。你怎么拿我开玩笑?”
    伊的语调已显然有了变异,神态上的那股“火气”也消退了不少。霍桑也点了点头。
    他说:“抱歉得很,我怎敢玩笑?这是我的一种贡献。……唉,你说是一件命案?死的谁?”
    “一个朋友。”
    “是男朋友罢?”
    “不,是我在快乐舞厅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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