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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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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我叫罗士信,我平日也闻得村中有人说哥哥弃官来的,说你有偌大气力,使得条好枪,又使得好锏。哥可怜见兄弟父母双亡,只身独自看顾,指引我小兄弟,莫说做兄弟,随便使令教诲,咱也甘心。”便向地下拜倒来。叔宝一把扶住道:“莫拜莫拜,且到家中,先见了我母亲,然后我与你拜。”果然士信随了叔宝回家。叔宝先对母亲说了,又叫张氏寻了一件短褂于,与他穿了,与秦母相见。罗士信见了道:“我少时没了母亲,见这姥姥,真与我母亲一般。”插烛也似拜了八拜,开口也叫母亲。次后与叔宝拜了四拜,一个叫哥哥,一个叫兄弟。末后拜了张氏,称嫂嫂;张氏也待如亲叔一般。
    大凡人之精神血气,没有用处,便好的是生事打闹发泄;他有了用处,他心志都用在这里,这些强硬之气,都消了,人不遇制服得的人,他便要狂逞;一撞著作家,竟如铁遇了炉,猢狲遇了花子,自然服他,凭他使唤。所以一个顽劣的罗士信,却变做了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叔宝教他枪法,日夕指点,学得精熟。
    一日叔宝与士信正在场上比试武艺,见一个旗牌官,骑在马上,那马跑得浑身汗下,来问道:“这里可是秦家庄么?”叔宝道:“兄长问他怎么?”那旗牌道:“要访秦叔宝的。”叔宝道:“在下就是。”叫士信带马系了,请到草堂。旗牌见礼过,便道:“奉海道大元帅来爷将令,赍有札符,请将军为前部先锋。”叔宝也不看,也不接,道:“卑末因老母年高多病,故隐居不仕,日事耕种,筋力懈弛,如何当得此任?”旗牌道:“先生不必推辞。这职衡好些人谋不来的,不要说立功封妻荫子;只到任散一散行粮路费,便是一个小富贵。先生不要辜负了来元帅美情,下官来意。”叔宝道:“实是母亲身病。”管待了旗牌便饭,又送了他二十两银子,自己写个手本,托旗牌善言方便。旗牌见他坚执,只得相辞上马而去。原来来总管奉了敕旨,因想:“登莱至平壤,海道兼陆地,击贼拒敌,须得一个武勇绝伦的人。秦琼有万夫不当之勇,用他为前部,万无一失。”故差官来要请他。不意旗牌回覆:“秦琼因老母患病,不能赴任,有禀帖呈上。”来总管接来看了道:“他总是为着母老,不肯就职;然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他不负亲,又岂肯负主;况且麾下急切没有一个似他的。”心中想一想道:“我有个道理。”发一个贴儿,对旗牌道:“我还差你到齐州张郡丞处投下,促追他上路罢。”这旗牌只得策马,又向齐州来,先到郡丞行。
    这郡丞姓张名须陀,是一个义胆忠肝文武全备,又且爱民礼下的一个豪杰。当时郡丞看了贴儿,又问了旗牌来意。久知秦叔宝是个好男子,今见他不肯苟且功名,侥幸一官半职,这人不惟有才,还自立品,我须自去走道。便叫备马,一径来到庄前。从人通报郡丞走进草堂,叔宝因是本郡郡丞,不好见得,只推不在。张郡丞叫请老夫人相见。秦母只得出来,以通家礼见了坐下。张郡丞开言道:“令郎原是将家之子,英雄了得,今国家有事,正宜建功立业,怎推托不往?”秦母道:“孩儿只因老身景入桑榆,他又身多疾病,故此不能从征。”张郡丞笑道:“夫人年虽高大,精神颇旺,不必恋恋;若说疾病,大丈夫死当马革裹尸,怎宛转床席,在儿女子手中?且夫人独不能为王陵母乎?夫人吩咐,令郎万无不从。明日下官再来劝驾。”说罢起身去了。
    秦母对叔宝说:“难为张大人意思,汝只得去走遭。只愿天佑,早得成功,依然享夫妻母子之乐。”叔宝还有踌躇之意,罗士信道:“高丽之事,以哥哥才力,马到成功;若家中门户,嫂嫂自善主持。只虑盗贼生发,士信本意随哥哥前去,协力平辽,今不若留我在家,总有毛贼,料不敢来侵犯。”三人计议已定,次早叔宝又恐张郡丞到庄,不好意思,自己入城,换了公服,进城相见。张郡丞大喜,叫旗牌送上札符,与叔宝收了。张郡丞又取出两封礼来:一封是叔宝赆仪,一封是送秦老夫人寂水之资。叔宝不敢拂他的意,收了。叔宝谢别。张郡丞又执手叮咛道:“以兄之才,此去必然成功。但高丽兵诡而多诈,必分兵据守,沿海兵备,定然单弱。兄为前驱,可释辽水、鸭绿江勿攻。惟有坝水,去平壤最近,乃高丽国都,可乘其不备,纵兵直捣;高丽若思内顾,首尾交击,弹丸之国,便可下了。”叔宝道:“妙论自当书绅。”就辞了出门。到家料理了一番,便束装同旗牌起行。罗士信送至一二里,大家叮咛珍重而别。
    叔宝、旗牌日夕趱行,已至登州,进营参谒了来总管。来总管大喜,即拨水兵二万,青雀、黄龙船各一百号,俟左武卫将军周法尚,打听隋主出都,这边就发兵了。正是:
    旗翻幔海威先壮,帆指平壤气已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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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回 杨义臣出师破贼 王伯当施计全交
    词曰:
    世事浮沤,叹痴儿扰攘,偏地戈矛。豺虎何足怪,龙蛇亦易收。
    猛雨过,淡云流,相看怎到头?细思量此身如寄,总属蜉蝣。问
    君胶漆何投?向天涯海角,南北营求。岂是名为累,反与命添仇。
    眉间事,酒中休,相逢羡所谋。只恐怕猿声鹤唳,又惹新愁。
    调寄“意难忘”
    人处太平之世,不要说有家业的,曾守田园;即如英豪,不遇亡命技穷,亦只好付之浩叹而已。设或一遇乱离,个个意中要想做一个汉高,人有智能的,竟认做孔明。岂知自信不真,以致身首异处,落得惹后人笑骂,故所以识时务者呼为俊杰。然能参透此四字者,能有几人?不说秦叔宝在登州训练水军,打听炀帝出都,即便进兵进剿。却说炀帝在宫中,一日与萧后欢宴。炀帝道:“王弘的龙舟,想要造完了,工部的锦帆彩缆,俱已备完;但不知高昌的殿脚女,可能即日选到?”萧后道:“殿脚女其名虽美,妾想女子柔媚者多。这样殿宇般一只大船,百十个娇嫩女子,如何牵得他动?除非再添些内相相帮,才不费力。”炀帝道:“用女子牵缆,原要美观,若添入内相,便不韵矣。”萧后道:“此舟若止女子,断难移动。”炀帝道:“如此为之奈何?”萧后停杯注想了一回,便道:“古人以羊驾车,亦取美观;莫若再选一干嫩羊,每缆也是十只,就像驾车的一般,与美人相间而行,岂不美哉!”炀帝大喜道:“御妻深得朕心。”便差内相传谕有司,要选好毛片的嫩羊一千只,以备牵缆。内相领旨去了。
    炀帝与萧后众夫人,要点选去游江都的嫔妃宫女;只见中门使段达,传进奏章来。炀帝展开,细细翻阅,原来就是孙安祖与窦建德,据住了高鸡泊举义,起手统兵杀了球郡通守郭绚,勾连了河曲聚众张金称,清河剧盗高士达三处相为缓急,劫掠近县,官兵莫敢挫其锋,因此有司飞章告急,请兵征剿。炀帝看了大怒道:“小丑如此跳梁!须用一员大将,尽行剿灭,方得地方宁静。”一时间再想不出个人来。时贵人袁紫烟在旁说道:“有个太仆杨义臣,闻他是文武全才,如今镇守何处?”炀帝见说惊讶道:“妃子那里晓得他文武全才?”袁紫烟道:“他是妾之母舅。妾虽不曾识面,因幼时妾父存日,时常称道其能,故此晓得。”炀帝道:“原来杨义臣,是你母舅。今日若不是妃子言及,几忘却了此人。他如今致仕在家,实是有才干的。”说罢,便敕太仆杨义臣为行军都总管;周宇、侯乔二人为先锋,调遣精兵十万,征讨河北一路盗贼。将旨意差内相传出,付与吏兵二部,移文去了。炀帝对袁紫烟道:“义臣昔属君臣,今为国戚,谅不负朕。奏凯旋日,宣入宫来,与妃子一见何如?”袁紫烟谢恩不题。正是:
    天数将终隋室,昏王强去安排。现有邪佞在侧,良臣焉用安
    危。
    话说杨义臣得了敕旨,便聚将校,择吉行师。兵行数日,直抵济渠口。晓得四十里外,就是张金称在此聚众劫掠,忙扎住了营寨。因尚未识贼人出入路径,戒军不可妄动,差细作探其虚实,欲以奇计擒之。却说张金称打听杨义臣兵至,遂自引兵直至义臣营垒溺战。见义臣固守不出,求战不能,终日使手下人百般秽骂。如此月余,只道义臣是怯战之人,无谋之辈,何知杨义臣伺其懈弛,密唤周宇、候乔二将,引精锐马骑二千,乘夜自馆陶渡过河去埋伏;待金称人马离营,将与我军相接,放起号炮,一齐夹攻。义臣亲自披挂,引兵搦战。金称看见官军行伍不整,阵法无序,引贼直冲出来,两军相接,未及数合,东西伏兵齐起,把贼兵当中截断,前后夹攻,贼众大败。金称单马逃奔清河界口,正遇清河郡丞杨善,领兵捕贼,正在汾口地方,擒金称杀之,令人将首级送至义臣营中。金称手下残兵,星夜投奔窦建德去了。义臣将贼营内金银财物马匹,尽赏士卒,所获子女,俱各放回。移兵直抵平原,进攻高鸡泊,剿杀余党。
    时高鸡泊乃窦建德、孙安祖附高士达居于彼处,早有细作报言杨义臣破张金称,乘胜引兵前来,今官兵已到巫仓下寨,离此只隔二十里之地。建德闻之大惊,对孙安祖、高士达道:“吾未入高鸡泊之时,已知杨义臣是文武全才,用兵如神,但未与之相拒。今日果然杀败张金称,移得胜之兵,来征伐我等,锐气正炽,难与为敌。士达兄可暂引兵人据险阻,以避其锋,使他坐守岁月,粮储不给,然后分兵击之,义臣可擒矣。”士达不听建德之言,自恃无敌,留疲弱三千,与建德守营,自同孙安祖乘夜领兵一万,去劫义臣营寨。不期义臣预知贼意,调将四下埋伏。
    高士达三更时分,题兵直冲义臣老营。见一空寨,知是中计,正欲退时,只听得号炮四下齐起,正遇着义臣首将邓有见,当喉一箭,士达跌下马来,被邓有见枭了首级,剿杀余兵。安祖见士达已亡,忙兜转马头奔回。建德同来救敌,无奈隋兵势大,将士十丧八九。建德与安祖止乘二百余骑。因见饶阳无备,遂直抵城下,未及三日而攻克之;所降士卒,又有二千余人,据守其城,商议进兵,以敌义臣。建德对安祖道:“目下隋兵势大,又兼义臣足智多谋,一时难与为敌,此城只宜保守。”安祖道:“杨义臣不退,吾辈总属国逼,奈何”建德道:“我有一计:须得一人,多带金珠,速往京中,贿嘱权奸,要他调去义臣。隋将除了义臣,其他复何惧哉!”安祖道:“恁般说,弟速去走道;倘一时间不能调去奈何?”建德道:‘咋也。主上信任奸邪,未有佞臣在内,而忠臣能立功于外者。”于是建德收拾了许多金珠宝玩,付与安祖。安祖叫一个劲卒,负了包裹,与建德别了,连夜起身,晓行夜宿。
    一日走到梁郡白酒村地方,日已西斜,恐怕前途没有宿店,见有一个安客商寓,两人遂走进门。主人家忙趋出来接住问道:“爷们是两位,还有别伴?”安祖道:“只我们两人。”店主人道:“里边是有一个大间,空在那里,恐有四五位来,又要腾挪。西首有一间,甚是洁净,先有一位爷下在那里。三位尽可容得,待我引爷们去看来。”说了,遂引孙安祖走到西边,推开门走进去,只见一个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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