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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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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非命,五内皆裂道:“吾儿与响马何仇,被他打死?”这些家将,不敢言纵公子为恶。众家将俱用谎言遮盖道:“小爷因酒后与王氏女子作戏顽耍,他那老妇哭诉于响马;响马就行凶,把小爷伤了性命。”宇文述问:“那老妇与女子何在?”答道:“老妇不知去向,女子现在府中。”宇文述大怒道:“快拿这个贱人,与我拖出仪门,一顿乱棒打死了罢!”又命家将各人带刀斧,查看那妇人家,还有几口家属,尽行杀戮;将住居房屋,尽行拆毁,放火焚烧。众人得令,便把此女拖将出来打死了,丢在夹墙里去;老妇家口,都已杀尽。正是:
    说甚倾城丽色,却是亡家祸胎。
    那宇文述犹恨恨不已,叫本府善丹青的来,问在市上拒敌的家将,把打死公子的强人面貌衣装,一一报来,要画图形,差人捱拿。众人先报道:“这人有一丈身躯,二十多年纪,青素衣服,舞双锏。”一说说到双锏,旁边便惹动了一人,是宇文述的家丁,东宫护卫头目,忙跪下道:“老爷,若说这人使双锏的,这人好查了。小的当日仁寿元年,奉爷将令,在植树岗打那李爷时,撞着这人来,当时也吃了他亏,不曾害得李爷。”宇文述道:“这等,是李渊知我当日要害他,故着此人来报仇了。”此时宇文述的三子,俱在面前,化及忙道:“这不消讲,明日只题本问李渊讨命。”智及也骂李渊,要报杀弟之仇。只有宇文士及,他平昔知些理,道:“这也不然。天下人面庞相似的多,会舞锏的也多。若使李渊要报怨,岂在今日?且强人不曾拿着,也没证据,便是植树岗见来,可对人讲得的么?也只从容察访罢!”宇文述听了,也便执不定是唐公家丁。到了次日,也只说得是不知姓名人,将他儿子打死,烧毁民房,杀伤人口,速行缉捕。不知事体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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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回 恣蒸淫赐盒结同心 逞弑逆扶王升御座
    诗曰:
    荣华富贵马头尘,怪是痴儿苦认真。
    情染红颜忘却父,心膻黄屋不知亲。
    仙都梦逐湘云冷,仁寿冤成鬼火磷。
    一十三年瞬息事,顿教遗笑历千春。
    世间最坏事,是酒色财气四种。酒,人笑是酒徒;财,人道是贪夫;只有色与气,人道是风流节侠,不知个中都有祸机。就如叔宝一时之愤,难道不说是英雄义气?若想到打死得一个宇文惠及,却害了婉儿一家;更使杀不出都城,不又害了己身?设使身死异乡,妻母何所依托?这气争的什么?至于女色,一时兴起,不顾名分,中间惹出祸来,难免得一时丧身失位,弄到骑虎之势,把悖逆之事,都做了遗臭千年,也终不免国破身亡之祸,也只是一着之错。
    且不说叔宝今归家之事,再说太子杨广。他既谋了哥哥杨勇东宫之位,又逼去了一个李渊,还怕得一个母亲独孤娘娘。不料册立东宫之后,皇后随即崩了,把平日妆饰的那一段不好奢侈、不近女色的光景,都按捺不住。况且隋文帝,也亏得独孤皇后身死,没人拘束,宠幸了宣华陈夫人、容华蔡夫人,把朝政渐渐丢与太子,所以越得像意了。到仁寿四年,文帝已在六旬之外了,禁不得这两把斧头,虽然快乐,毕竟损耗精神;勉强支撑,终是将晓的月光,半晞的露水,那禁得十分熬炼?四月间已成病了。因令畅素营建仁寿宫,却不在长安大内。在仁寿宫养病,到七月病势渐重。尚书左仆射杨素,他是勋臣;礼部尚书柳述,他是驸马,还有黄门侍郎元岩,是近臣。三个人宿阁中。太子广,宿于大宝寝宫中,常入宫门候安。
    一日清晨入宫,恰好宣华夫人,在那里调药与文帝吃。太子看见宣华,慌忙下拜,夫人回避不及,只得答拜。拜罢,夫人依旧将药调了,拿到龙床边,奉与文帝不题。却说太子当初要谋东宫,求宣华在文帝面前帮衬,曾送他金珠宝贝;宣华虽曾收受,但两边从未曾见面。到这时同在宫中侍疾,便也不相避忌。又陈夫人举止风流,态度娴雅,正是:
    肌如玉琢还输腻,色似花妖更让妍。
    语处莺声娇欲滴,行来弱柳影蹁跹。
    况他是金枝玉叶,锦绣丛中生长,说不尽他的风致。太子见了,早已魂消魄散,如何禁得住一腔欲火?立在旁边,不转珠的偷眼细看;但在父皇之前,终不敢放肆。
    不期一日又问疾入宫,远远望见一丽人,独自缓步雍容而来,不带一个宫女。太子举头一看,却是陈夫人。他是要更衣出宫,故此不带一人。太子喜得心花大开,暗想道:“机会在此矣!”当时吩咐从人:“且莫随来!”自己尾后,随入更衣处。那陈夫人看见太子来,吃了一惊道:“太子至此何为?”太子笑道:“也来随便。”陈夫人觉太子轻薄,转身待走,太子一把扯住道:“夫人,我终日在御榻前与夫人相对,虽是神情飞越,却似隔着万水千山。今幸得便,望夫人赐我片刻之间,慰我平生之愿。”夫人道:“太子,我已托体圣上,名分攸关,岂可如此?”太子道:“夫人如何这般认真?人生行乐耳,有什么名分不名分。此时真一刻千金之会也。”夫人道:“这断不可。”极力推拒,太子如何肯放,笑道:“大凡识时务者,呼为俊杰。夫人不见父皇的光景么,如何尚自执迷?恐今日不肯做人情,到明日便做人情时,却迟了。”口里说着,眼睛里看着,脸儿笑着,将身于只管挨将上来。夫人体弱力微,太子是男人力大,正在不可解脱之时,只听得宫中一片传呼道:“圣上宣陈夫人!”此时太子知道留他不住。只得放手道:“不敢相强,且待后期。”夫人喜得脱身,早已衣衫皆破,神色惊惶;太子只得出宫去了。
    陈夫人稍俟喘息宁定,入宫,知是文帝朦胧睡醒,从他索药饵,不敢迟延,只得忙忙走进宫来。不期头上一股金钗,被帘钩抓下,刚落在一个金盆上,当的一声响,将文帝惊醒。开眼看时,只见夫人立在御榻前,有慌张的模样。文帝问道:“你为何这等惊慌?”夫人着了忙,一时答应不出,只得低了头去拾金钗。文帝又问道:“朕问你为何不答应?”夫人没奈何,只得乱应道:“没,没有惊慌。”文帝见夫人光景奇怪,仔细一看,只见夫人满脸上的红晕,尚自未消,鼻中有嘘嘘喘息,又且鬓松发乱,大有可疑,便惊问:“你为何这般光景?”夫人道:“我没,没有什么光景。”文帝道:“我看你举止异常,必有隐昧之事,若不直言,当赐尔死。”夫人见文帝大怒,只得跪下说道:“太子无礼。”文帝听了这句,不觉怒气填胸,把手在御榻上敲了两下道:“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误我!独孤误我!快宣柳述与元岩到宫来。”
    太子也怕这事有些决撒,也自在宫门首窃听。听得叫宣柳述、元岩,不宣杨素,知道光景不妥,急奔来寻张衡、宇文述一干,计议这一件事。一班从龙之臣,都聚在一处。见太子来得慌忙,众臣问起缘故,宇文述道:“这好事也只在早晚间了,只这事甚急。只是柳述这厮,他倚着尚了兰陵公主,他是一个重臣,与臣等不相下,断不肯为太子周旋,如何是好?”张衡道:“如今只有一条急计,不是太子,就是圣上。”正说时,只见杨素慌张走来道:“殿下不知怎么忤了圣上?如今圣上叫柳、元两臣进宫,叫作速撰敕,召前日废的太子,只待敕完,用宝赍往长安。他若来时,我们都是仇家,如何是好?”太子道:“张庶子已定了一计。”张衡便向杨素耳边说了几句。杨素道:“也不得不如此了。这就是张庶子去做,只怕柳述、元岩去取了废太子来,又是一番事。这就烦宇文先生,太子这边就假一道旨意,说他二人乘上弥留,不能将顺,妄思拥戴。将他下了大理寺狱,再传旨说宿卫兵士勤劳,暂时放散。就着郭衍带领东官兵士,把守各处宫门,不许外边人出入,也不许宫中人出入,泄漏宫省事务。还再得一个人往长安,害却旧太子,绝了人望。”想一想:“有了,我兄弟杨约,他自伊州来此,便差他干了这一功。”张衡又道:“我是个书生,恐不能了事,还是杨仆射老手坚膊。”太子道:“张庶子不必推辞,有福同享。我还着几个有胆力内侍,随你去。”杨素以太子在太宝殿,宇文述就带下几个旗校,赶到路上,去把柳尚书、元侍郎两人绑缚,赴大理寺去了,回来覆命。郭衍已将卫士处处更换,都是东宫旗校,分头把守。此时文帝半睡不睡的,问:“柳述曾写完诏了么?”陈夫人道:“还未见进呈。”文帝道:“诏完即便用宝,着柳述马上飞递去。”还是气愤愤不息的。只见外边报太子差庶子张衡侍疾,也不候旨,带了二十余内监,闯入宫来,吩咐入直的内侍道:“东宫爷有旨道:你们连日伏侍辛苦,着我带这些内监,更替你等,连榻前这些宫女;皇爷前自有带来内侍供应,你等也暂去休息,要用来宣你。”是这些穿宫官妾,因在宫中承应日久,也巴不得偷闲,听得一声吩咐,一哄的出去。只有陈夫人、蔡夫人两个,紧紧站在榻前。张衡走到榻前,见文帝昏昏沉沉的,他头也不叩一个,也没一些好气的,对着两个夫人道:“二位夫人,暂且回避儿。”陈夫人道:“怕圣上不时宣唤。”张衡道:“有我在此,夫人且请少退一步,让皇上静养。”这两位夫人,眼泪流离,没些主张,只得暂且离宫,向阁子里坐地。宫中人俱是带来内侍看守定了,不放人来宫。两个夫人,放心不下,只得差宫娥在门外打听。
    没有一个时辰,那张衡洋洋的走将出来道:“这干呆妮子,皇上已自宾天了。适才还是这等围绕着,不报太子知道。”又吩咐各阁子内嫔妃,不得哭泣。待启过太子,举哀发丧,这些宫主嫔妃,都猜疑。惟有陈夫人他心中鹘突的道:“这分明是太子怕圣上害他,所以先下手为强;但这衅由我起,他忍于害父,难道不忍于害我?与其遭他毒手,倒不如先寻一个自尽。圣上为我亡,我为圣上死,却也该应。”只是决断不下。
    轻盈不让赵飞燕,侠烈还输虞美人。
    这壁厢太子与杨素,是热锅上蚂蚁,盼不到一个消息。却说张衡忙忙的走来道:“恭喜大事了毕,只是太子的心上人,恐怕也要从亡。”太子见说,一时变喜为愁,忙将前日与杨秦预定下的贴子来递与杨秦道:“这些事一发仆射与庶子替我料理罢,我自有事去了。”杨素见说,忙传令旨。令那伊州刺史杨约,长安公干完,不必至大寿宫覆旨,竟署京兆尹,弹压京畿。梁公萧矩,乃萧妃之弟,着他题督京师十门。郭衍署左领卫大将军,管领京营人马。宇文述升左领卫大将军,管领行宫宿卫,及护从车驾人马。驸马宇文士及,管辖京都宫省各门。将作左郎宇文恺,管理梓宫一行等事。大府少卿何稠,管理山陵。黄门侍郎裴矩、内侍郎虞世基,管典丧礼。张衡充礼部尚书,管即位仪注。
    ■,放在桌上,对着金盒儿拜了几拜,依旧到床上去坐了。内侍见取了结子,便捧着空盒儿去回旨不题。
    陈夫人虽受了结子,心中只是闷闷不乐,坐了一回,便倒身在床上去睡。众宫人不好只管劝他,又恐怕太子驾临,大众悄悄的在宫中收拾。金鼎内烧了些龙涎鹊脑,宝阁中张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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