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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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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山荡影无坚壁,银海光摇欲拽天。
    邑勉添香还裹足,艰难临镜又凭肩。
    听郎啤语和郎笑,吊尔温存一霎眠。
    第二题是“美人睡”:
    罗家夫妇太轻狂,如许终育一半忙。
    晚起自嫌里眼倦,午余犹觉锦衾凉。
    朦胧楚国行云雨,撩乱梁家里马妆。
    耳畔俏呼身乍转,粉腮凝汗枕痕香。
    众人正在那里赞美,只见昌宗与婉儿的诗亦完。太后先把昌宗的来看,是“美人坐”:
    咄咄屏窗对落晖,飞花故故点春衣。
    支颐静听林莺语,抱膝遥看海燕归。
    爱把王钗撩鬓发,闲将金尺整腰围。
    卖花墙外声声唤,懒得抬身问是非。
    再有第二首是“美人忆”:
    记得离亭折柳条,风姿何处玉骢骄?
    春情得梦虚鸳枕,世态依人几锑袍?
    其雨日高谁适沐,曰归河广不容刀。
    金钱卜惯难凭准,乱剪灯花带泪抛。
    太后赞道:“这二首得题之神,清新俊逸,兼而有之。”看婉儿的诗,第一首是“美人浴”:
    秋炎扶梦倚阑干,小婢传言待浴兰。
    绦脱渐松衫半掩,步摇徐解髻重盘。
    春含豆蔻香生暖,而晕芙蓉腻来干。
    怪底小姑垂劣甚,俏拈窗纸背奴看。
    第二首是“美人滤”:
    盈盈十五惯娇痴,正是偷闲谑浪时。
    方胜叠香移月姊,绣裙固树笑风姨。
    申严仲子三章法,细数诸姑百两期。
    何事俏将巾带裹?教人错认是男儿。
    太后看了笑道:“我说你是惯家,自与人不同;即使梓行于世,人亦不认是宫闱中做的。”只见三思也写完,呈将上来。太后一看,却是“美人语”:
    何人输却口脂香,骂尽东风负海棠。
    连袂踏青忆款曲,临池对影自商量。
    频嫌东陆行长日,未许西邻听隔墙。
    不尽喁喁绣幕外,细教鹦鹉数檀郎。
    第二题是“美人病”:
    悄裹常州透额罗,画床绮枕皱凌波。
    原因忆梦成消瘦,错认伤春受折磨。
    翦彩情怀今寂寞,踏青竟况久蹉跎。
    儿家夫婿谁知道?减却腰围剩几多?
    只见太平公主也呈上来,却是“美人影”:
    何事追随不暂离?惯将肥瘦与人知。
    日中斜傍花阴出,月下横移草色技。
    避雨莫窥眉曲曲,摇风多见袖垂垂。
    堪怜临水萍开处,白小吹波乱唼伊。
    第二题乃“美人步”:
    款蹴香尘冉冉移,畏行多露滑春泥。
    花阴点破来无迹,月影冲开去有期。
    觅句推敲何党懒?寻芳摇曳故教迟。
    玉奴步步莲花地,应为东风异往时。
    太后未及品题,张易之也完了呈上,却是“美人立”:
    凝睬中天顾影明,迟回却望最合情。
    斜抱琵琶空占影,稳垂环珮不闻声。
    闲将衣带和衫整,懒为花枝绕砌行。
    露湿弓鞋犹待月,小鬟频唤未将迎。
    第二题是“美人歌”:
    雍门三日有余声,不为骊驹唱渭城。
    子夜言情能婉转,罗敷诉怨最分明。
    朱唇午启千人静,皓齿才分百媚生。
    谱尽香山长恨句,听来真与燕莺争。
    太后看了笑道:“你四人的诗,不但仅得香奁之体,如出一人之手。”正说时,只见宫奴捧着莲花三四枝进来,三思把一枝置于昌宗耳边戏道:“六郎面似莲花。”太后笑说道:“还是莲花似六郎耳。”饮酒笑说了一回,三思、昌宗、易之等散出,太后着内监牛晋卿去召怀义。那晓得怀义自做了鄂国公之后,积蓄多金,倚势骄蹇,私藏着极美的妇人,日夜取乐。这日正吃得大醉,忽见牛晋卿传太后有旨宣召,怀义怒道:“这里娇花嫩蕊,尚不暇攀折;况老树枯藤乎?你且回去,我当自来。”晋卿无奈,只得回宫,以怀义之言实告。太后听了,不觉大怒道:“秃子恁般无礼!前者火烧天堂,延及明堂,都因此秃;今又如此可恶!”正在大怒之际,恰好太平公主进来,见太后大怒,忙问其故。晋卿将怀义之言说知。公主道:“秃奴无礼极矣!母后不须发怒,待儿明日处死他便了。”太后道:“须处得泯然无迹。”太平公主领命而出。
    明日绝早起身,选了二三十个壮健宫娥去苑中伏着;又叫两个太监,往召怀义,哄他进苑来。那怀义因宵来酒醉失言,懊悔无及。又闻差人来召他,正要粉饰前非,即同二太监从后宰门进宫。太平公主先令官娥于半路传谕道:“太后在苑中等着,可快进去。”怀义并不疑心,忙进苑来,宫娥引到幽僻之处,只见太平公主坐着,将一纸叫他看。怀义拿来一看,却是王求礼请阉怀义的疏。两个内监,即时动手割阉,又加痛打,不消半刻,怀义气绝身亡,将尸首装入蒲包内,送到白马寺中,放火烧了,回奏太后不题。
    且说太后因明堂火灾,天堂中所供佛像,都已损坏;又四方水旱频仍,各处奏报灾异,遂下诏着百官修省。禁止民间屠宰,甚至鱼虾之类,亦不许捕捉。这禁屠之令一下,军民士庶,无不凛遵。其时翼国公秦叔宝,致仕家居,尚有老母在堂,叔宝极尽孝养。其子秦怀玉,蒙高祖赐婚单雄信之女,生二子,长名秦琮,次名秦娶拾遗张德之女,一胎双生二子,叔宝与叔宝之母,俱甚欢喜。到满月时,为汤饼之会,朝中各官,都往称贺。叔宝父子开筵宴客,张德亦在座,傅游艺与杜肃也随众往贺,一同饮宴。只见杯盘罗列,水陆毕具,极其丰腆。张德对着众官道:“若论奉诏禁屠,今日本不该有此陈设。只因敝亲翁老年得这曾孙,不胜欣喜,又承诸公枉顾,不敢亵慢,故有此席,违禁之愆,仰祈容庇。”叔宝父子也一齐拱手道:“总求诸兄见原。”众官惧唯唯,只有傅游艺、杜肃这两个小人,口虽答应,心里不然。要想去太后面前出首献功。游艺日视杜肃而笑,杜肃会意,乘着众人酌酒酬酢之时,暗将盘中肉馅包子一枚,藏于袖内,至晚散席,各自别去。
    次日早朝已罢,百官俱退,游艺、杜肃独留身奏事,随太后至便殿。太后问道:“二卿欲奏何事?”杜肃奏道:“陛下遇灾修省,禁止屠宰,人皆奉法,不敢有犯。大臣之家,尤宜凛遵诏旨。乃翼国公之子秦怀玉,因次子秦之妻张氏,连举二雄;秦家得子,张家得甥,大是喜事。”怀玉与张德,俱顿首称谢。太后道:“昨日在家宴客乎?”怀玉奏道:“臣父因祖母年高,欲弄孙以娱之,偶召亲故小饮,不识陛下何以闻知?”太后命左右将那肉馅包子与他看,笑道:“此非卿家筵上之物耶,张拾遗虽欲为卿隐蔽,其如有怀肉出首之人何?”怀玉与张德俱大惊,叩头道:“臣等干犯明禁,罪当万死。”太后道:“朕禁止屠宰,为小民无端聚饮,残害物命故耳。至于吉凶庆吊之所需,原不在禁内。卿父为开国功臣,且又年老,况有老母在堂,今喜连得二曾孙,汤饼嘉会,击鲜烹肥,理固宜然,岂朕所禁;但卿自今请客,亦须择人。”因指着傅游艺、杜肃道:“如此等辈,不必再请也。”怀玉、张德叩头谢恩而退。傅游艺、杜肃羞惭无地,太后挥之使出。二人出得朝门,众官无不唾骂。正是:
    莫道老妖作怪,有时却甚通情。
    犯禁不准出首,小人枉作小人。
    太后思念昔日功臣,死亡殆尽。又闻程知节亦谢世,凌烟阁上二十四人,惟秦叔室一人尚在。喜其得了曾孙,特命以彩缎二十端,金钱二贯,赐与新生的二小儿。又赐二名,一名思孝,一名克孝。叔宝父子,俱入朝谢恩。不及一月,叔宝之母身故,叔宝因哭母致病,未几亦亡。太后闻讣,为之辍朝三日,赐祭赐谥。正是:
    开国元勋都物故,空留画像在凌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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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回 释情痴夫妇感恩 伸义讨兄弟被戮
    词曰:
    有意多缘,岂必尽朱绳牵接。只看那红拂才高,药师情热。司
    马临邓琴媚也,文君志向何真切。乍相逢,眼底识英雄,堪恰悦。
    有一种,天缘结。有一种,萍踪合。叹芳情未断,痴魂未绝。不韦
    西秦曾斩首,牛金东晋亦诛灭。这其间,史册最分明,何须说?
    调寄“满江红”
    天下治乱尝相承,久治或可不至于乱,而乱极则必至于复治。虽无问世首出之王者,亦必有拨乱反正之英主,挺生于其间。有英主,即有一二持正不阿之元宰,遇事敢言之侍从,应运而兴,足以挽回天意,维持世道,其关系岂浅鲜哉!今且不说中宗到京,尚在东宫。太后依旧执掌朝政,年齿虽高,淫心愈炽。又以张昌宗为奉宸令,每内延曲宴,辄引诸武、二张饮博嘲谑,又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内供奉,品其妍媸,日夜戏弄。魏元忠为相,奏道:“臣承乏宰相,使小人在侧,臣之罪也。”元忠秉性忠直,不畏权势,由是诸武、二张深怨,太后亦不悦元忠。昌宗乃谮元忠私议道:“太后年老,且淫乱如此;不若挟太子为久长,东宫奋兴,则狎邪小人,皆为避位矣!”太后知之大怒,欲治元忠。昌宗恐怕事不能妥,乃密引凤阁舍人张说,赂以多金,许以美官,使证元忠。张说思量要推不管,他就变起脸来,不好意思。倘若再寻了别个,在元忠宰相身上,有些不妥。我且许之,且到临期再商,只得唯唯而别。
    太后明日临朝,诸臣尽退,止留魏元忠与张昌宗廷问。太后道:“张昌宗,你几时闻得魏元忠私议的?却与何人说之?”昌宗道:“元忠与凰凤阁舍人张说相好,前言是对张说说的,乞陛下召张说问之,便知臣言不谬。”太后即命内监去召张说。是时大臣尚在朝房探听未归,闻太后来召,张说知为元忠事。说将入,吏部尚书宋璟谓说道:“张老先生,名义至重,鬼神难期,不可徇情行止,以求苟免。获罪流窜,其荣多矣。倘事有不测,璟等叩阍力争,与子同生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一举也!”又有左史刘知几道:“张先生无汗青史,为子孙累。”张说点头唯唯,遂入内庭。太后问之,张说默然无语。昌宗从旁促使张说言之。张说便道:“臣实不闻元忠有是言,但昌宗逼使臣证之耳。”太后怒道:“张说反复小人,宜一并治之!”于是退朝。
    隔了几日,太后叫张说又问,说对如前。太后大怒,元忠贬高要尉,说流岭表。昌宗因张说不肯诬证元忠,挟太后之势,连夜要促他起身。却说张说有爱妾姓宁,名怀棠,字醒花。生时母梦人授海棠一枝,因而得孕,其诸母戏道:“海棠睡未足耶!”其母道:“名花宜醒不宜睡。”故号醒花。及归张说,时年十七,姿容艳丽,文才敏捷。张说所有机密事故,俱他掌管。一日有个同年之子,姓贾名全虚,父亲贾格,官拜礼部尚书。全虚年方弱冠,应试来京,特来拜望张说。因见全虚年少多才,留为书记。凡书札来往,皆彼代笔。住在家中,忽忽过了一夏,秋来风景,甚是可人:残梧落叶,早桂飘香。全虚偶至园中绿玉亭前闲玩,劈面撞见了醒花。全虚色胆如天,竟上前深深作揖道:“小生苏州贾全虚,偶尔游行,失于回避,望娘子恕罪。”那醒花也不回言,答了一礼,竟望里边进去了。醒花心上思想起来:“吾家老爷,只说贾相公文学富赡、家世贵显,并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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