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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按捺不住

“希尚。”

简短又干脆的称呼，下达命令式的传来。

是盛航。

庄宁恩抬头正好瞅见在洗手间旁吸烟区里的盛航，手指尖夹了一根袅袅挥散的烟，深谙的双瞳如猛虎般盯着庄宁恩。

她心底发沉，处境尴尬。

刚才和希尚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吗？

应该是听到了。

盛航那样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神经大条的放着希尚不管，她其实早应该想到的。

“舅舅，我约了姐姐打乒乓球哦。”贺希尚眼底绽放出洋洋得意的喜悦，好像是在说：我帮你约到了心上人，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把握了。

“姐姐？”盛航蹙眉，明显很不喜欢希尚“姐姐”的称呼，这不是一下子把他和庄宁恩之间的辈分拉开了。

可是，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的庄宁恩，扎着马尾的她，真的如当初见到她时的青春活力没什么两样，模样依然还是同以前的庄宁恩，面容上没有一丝丝岁月流过的痕迹，白皙剔透的脸上干净得找寻不出一丝丝瑕疵。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化妆，素颜的面庞依然能轻易的勾起盛航强烈的渴望。盛航意识到自己好像个色狼似的盯她看了好久，这才收回视线。

“叫阿姨，不要叫姐姐。”盛航认真无比的口吻，让希尚改口。

姐姐？

去他的姐姐，怪让他不爽的！

“可是那么漂亮的姐姐，如果叫阿姨会不高兴的。”希尚反驳。

“希尚……”盛航莫名变得严肃，甚至是有了一点点的燥意，仿佛永远在面对庄宁恩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按捺不住。

庄宁恩深感气氛的凝重，急忙道，“希尚，听舅舅的，我是阿姨，是和舅舅同龄的人，所以应该叫阿姨才对的，希尚叫什么，阿姨都不会不高兴的。”

她可以感受到盛航的风雨欲来之势，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总喜欢生气，连个小孩子的气都生。

可庄宁恩却不知道，盛航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表现得那么反常。

盛航还是黑脸。

小希尚恍如也察觉到不对劲，捂紧了肚子，“哎哟，我又要嘘嘘了，阿姨你等我哦，等我一起打球哦。”

语毕，小希尚再次钻进了洗手间。

小希尚的离开，让庄宁恩独自一人面对盛航时甚为不自在。

刻意避开盛航的视线，很无奈的只能左顾右盼，故作轻松，可到最后，还是不经意间落向盛航的脸上。

他可是一直炙热凌厉的目光紧揪着她不放。

庄宁恩不敢吭声，即使努力想找话题化解此时的安静，却发现他们连找一个简简单单的共同话题竟然也找不到。

也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身份悬殊，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很少会有聊得来的时候，不是因为性格相似，合得来才会在一起，而是仅仅凭着各自的冲动，各自的爱意，非要一起不可，却不知道总有一天，无论是爱意和冲动都会有散尽消失的一天。

“看到希尚，你就不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有一点点愧疚之心？”

最终，还是盛航打破了沉默，质问而来，带着他一直潜藏的怒气和怨气一并洒向庄宁恩。

无疑是埋怨庄宁恩的，原本，他们也有这么一个活泼招人喜爱的孩子可以与希尚作伴，可她却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做主放弃了孩子。

庄宁恩自是明白他指得是什么，无言以对，也没有什么好解释说明的，如今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横竖乐乐不在她的身边了。

她的沉默令盛航有些火大了。

“这几年，你不是躲得好好的吗？既然选择了离开，就应该永远藏起来，不要让我看到你！可偏生让我看到你这张讨人厌的脸。”

盛航此时此刻的言辞，一半是生气引起的，一半是真的挺讨厌她了。

“很快，你不会再看到我这张脸。”

她已经决定，如果可以，尽可能的不要回来。

回到这儿，其实她比谁都不好受，这儿有太多和盛航，和陆成的回忆，还有看到庄念薇变成那样堕落不堪的人，她是推卸不了责任的。

原本因事先哭过通红的双眸，此刻眼底泪意涌动，不想被盛航看到她流泪的样子，趁着泪水涌出时，庄宁恩顾不上和小希尚的约好，脚步仓促的离开。

可盛航这一刻却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庄宁恩从他身边离开，他已经太多次让她离开自己。

瞬间，庄宁恩胳膊上多了一道令她挣脱不开的力量，牢牢被紧箍，那么重，那么沉的力道，活像盛航要吞没她似的。

“不是不希望看到我吗？我遂你的心愿。走了就不会碍你眼。”庄宁恩情绪变得激动。

看到希尚，提到乐乐，她本来心情就不好，本身内心的烦闷和懊悔膨胀像要爆发似的折磨她，可盛航还添柴加火的就怕伤不着她。

“如果不是你当初的放弃，如果你没有任性的离开，我和你不会走到今时今日形同陌路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提起往昔的事情，那是盛航不能碰触的。

生平第一次愿意敞开心扉接受的女人，第一次深深爱过并愿意为之放弃所有也要在一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在他心中是不可能轻轻易易忘记的，甚至会一辈子刻骨铭心的记在心里。

他生气，埋怨，把所有的过错推至庄宁恩身上，甚至这一刻连看庄宁恩眼神，也变得异常凶悍锋锐。

近距离的靠近，被钳制在盛航的怀中，庄宁恩鼻翼间嗅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

以前，他答应过的，会戒烟，并且也戒掉了，为什么又重新上瘾了？

明明身体不好，却还糟蹋自己，庄宁恩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到了彼此埋怨，彼此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地步，她的心依然还是系着盛航的。

泪水湿润了庄宁恩的双瞳，也浸湿了盛航的衬衫，他却仍旧牢牢紧握上她的臂弯，使出浑身的力量扣牢了她。

庄宁恩，假若我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对你穷追不舍，把你控制在身边，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这个问题，盛航心底没有答案。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即使有答案，盛航也不愿意去面对心里的答案。

庄宁恩被留下来履行和小希尚打球的承诺，她从来就不是运动健将，所以，在面对“猛如虎”的贺希尚时，明显措手不及。

“阿姨，你打不过我哦，要加油哦。”贺希尚洋洋得意。

庄宁恩右脚一瘸一拐的，显得吃力，在活动几下之后感觉更加痛了。

其实只不过是崴伤的痛，有什么好在意的，坐在旁边观战的盛航，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而他灼人的目光对庄宁恩来说也像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庄宁恩后背如芒在刺般的灼疼，恨不能立刻逃离她的视线，可是看着希尚玩得那么欢，庄宁恩又不忍心破坏他的兴致。

尤其听着那句“阿姨要加油”，这么懂事听话的孩子，庄宁恩越来越羡慕盛瑶，真的是好福气，好运气，可她却永远也得不到那样好的福气。

正当庄宁恩心神不宁时，不知什么时候盛航竟然来了她身边，对面站得高高的小希尚，就差没摇旗呐喊的广播了，声音异常洪亮，“舅舅，你和阿姨一起哦，你帮阿姨打败我。”

闻言，庄宁恩立即面红耳赤，她现在怎么了，连一个小孩子都看不起她了么？以前的庄宁恩可不是这样的。

身边是盛航熟悉又强烈的味道，心慌意乱的抬头却笨手笨脚的脑袋撞上了盛航的下颚，脑袋上顷刻传来剧痛，她都疼痛至此了，更何况盛航。

“对不起，你有没有事？”庄宁恩急切转身询问，情不自禁伸手试图摸一摸他泛疼的下颚。

可这一次，盛航并没有让她如愿以偿，下颚微微一偏，成功避开了她的碰触。

庄宁恩的手置于半空中，尴尬十足，说不出的失落滋味，他的冷漠，甚至刻意的拒绝，心底的难受就这样很不客气的占据了她的心底。

“希尚，舅舅跟你打。”

他的一句话，硬生生的把庄宁恩给挤兑了出去。

她似乎格外的落寞，脚一瘸一拐的回到一边休息，看着盛航和贺希尚舅甥两个玩得特别高兴，她倒是像闯入者，误闯了他们的世界，破坏了他们原本更好的兴致。

却不知道即使盛航在和希尚陪玩，可一颗心却不听使唤的放在庄宁恩身上……

健身完，贺希尚还是不依不饶的吵着要吃冰淇淋，提到冰淇淋自然是庄宁恩的最爱，而她和贺希尚竟然默契的两人同时看中了一盒巧克力味道的冰淇淋。

放置于冰柜里庄宁恩的手，被小希尚的手轻轻覆盖上，庄宁恩手心里明明是握着冰的，却感到手心里一阵温暖。

“阿姨，你不要让我哦，我们剪刀石头布决定。”

贺希尚从小有着非常好的性格，被训练有素的宛如小绅士一般，但绅士之余，也会有他的小聪明。

庄宁恩都有点被震惊到，这么点大的小孩，为什么可以那么那么的让人喜欢，又能做到公正公平，盛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小希尚几乎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优良的品质，甚至令大人都会不由自主感到自惭形秽。

“希尚……阿姨……”给你吃。

她怎么好意思去跟一个孩子，为了争一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来个石头剪刀布，庄宁恩做不到。

盛航也没等庄宁恩把话说完，两只在冰柜里冷藏的手都被他给牢实的带了出来，庄宁恩的手顺势扣在他手心里，一瞬间，庄宁恩眼底酸涩肆意侵袭。

“希尚，再吃冰淇淋会生病的，生病了长辈会担心，你忍心看着爸爸妈妈外公外婆舅舅为你担心吗？”

盛航完全是以对待大孩子的口吻和小希尚说话，他相信希尚能懂，明显的，他就比一般孩子懂事成熟。

贺希尚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在不乐意中勉强的点了点头。

庄宁恩今天的情绪很容易波动起伏，只要稍稍一点小事，完全不经意的就能扰乱她的心房，好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翻滚的内心狂潮似的涌动，那骨子里的爱也跟着发酵蓬勃而出了……

而她却除了故作镇定的逃离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希尚，阿姨的朋友在那边等我，我要和希尚说再见了呢。”

“好吧，阿姨下次和我打球的时候要加油哦，不能再输给我了，我们先拉钩。”

小希尚似乎也挺喜欢庄宁恩的，伸出小手指，和庄宁恩继续约下一次。

听到下次时，庄宁恩本能的心颤了颤，下一次……不知道还有下一次，再过几天，就要回华盛顿了。

“拉钩哦。”贺希尚提醒。

庄宁恩迟迟没有反应，这一拉钩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可她就怕自己做不到，会让希尚失望。

“小孩跟你说话，听不到吗？”盛航紧了紧庄宁恩的手背，加重的力道无疑是在给她施加压力。

无视于盛航的施压，庄宁恩索性道，“希尚，虽然我很想陪希尚，却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下次陪你打球的机会，不过，阿姨记在心里，会努力做到的。”

她只能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完成希尚所希望的。

小希尚蹙了蹙眉，庄宁恩“绕口令”式的回答让小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阿姨说的好复杂哦，我就当你答应啰。”

奋力的挣脱了盛航的掌心，骨子里的抗拒与挣扎，分明是要和盛航断得彻底。

当盛航的手心里空空荡荡，没能抓住庄宁恩时，心情低沉压抑得难以言喻，是不是所有的东西，抓得越紧，反而会失去得越快。

他们的过去，在一起所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