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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小半天论说些闲话给她听，道是解闷儿，艳艳才知道京城有瘟疫，自家妹妹素素妙手回春，救治了很多人，名满京城……当然来人说得最多的还是大爷在府里和宝大*奶如何恩爱，宝大*奶如何贤慧，深得大爷心意，特别是最近宝大*奶有孕之后，府里来人更勤了，在艳艳耳边聒噪，把宝大*奶初孕，大爷如何体贴爱护大*奶，如何看重期待即将出世的嫡长子等等，都细细道来，艳艳听得昏昏欲睡，只愿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素素骗过郑敏修，实际当天晚上就把艳艳弄醒了，姐妹相伴一夜，第二天让徐氏、白氏等几个贾家女人来探看艳艳，好言劝抚，贾平繁转告贾周武的话：今生不许艳艳踏进贾家门，但在外头，可以允她喊一声爹爹。

艳艳听了，哭得昏厥过去，再醒来时，但觉内心平定安稳，很听话地喝完了小半碗白米薄粥。

妹妹和婶娘、嫂嫂们的话没有错，她自己也是自幼读女戒、烈女传长大的大家闺秀，怎会不知做人外室是件令家族蒙羞、遭人耻笑之事？怪她当时鬼迷心窍，太看重那份感情，以至于落到今天这种悲惨地步，是她咎由自取！

郑敏修……她还是爱他的，可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他说过她是他最心爱最重要的女人，碍于闲言只能养在外头，这个她能理解，她是个弃妇，不能巴望住进郑府；他还说不会娶正室，可是很快被太后指婚，娶了年轻美貌、祖父官居显位的宝大*奶，这个她也认了……可是阿敏不想要她的孩子！她能感觉得到，孩子没有之后，他松了一口气，这让她寒透了心！

她告诉过他孩子是被人害了，请求他惩罚害死孩子的人，他打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奴仆，宝大*奶身边那位送香囊的奶娘动都不曾动一下，而她的奶娘只不过多了句嘴，透露她的孕事，就被他叫人拖出去打成重伤，至今还留有遗症！

艳艳在病中反反复复想了很久，最后认为，阿敏或许爱过她，但经过这么久，她已经不新鲜了，新人与旧人，是有所区别的！

素素如此恨郑敏修，说他是贾家的仇人，带走她那夜素素被他打得仅剩一口气，七弟也受了伤，贾家人都厌憎他！

而艳艳死而复生，是素素救治回来的，素素说这条命从此后属于贾家，她可以偷偷在心里想念，但若再接近姓郑的，再次背叛祖宗、背叛兄弟姐妹，到时不是绝了亲情这么简单，贾家给了她生命，一样可以收回！

艳艳含着泪笑了，她不怕死，当初是她为私情不顾一切抛离亲人，做错在先，而今能够捡回一条命，得到一次赎罪的机会，家人不离不弃，给她的惩罚仅仅是不能踏进贾家门，严厉的父亲甚至还肯让她叫一声爹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只当从不认得郑敏修这个人便是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起意

第六十五章起意

素素要的正是艳艳这份决心，这样一来至少不用将她东挪西藏避开郑敏修，只要艳艳不肯痛快决绝地跟郑敏修走，剩下的事就好办！

贾家式微，但如今不是半点能力没有，看谁敢肆无忌惮地撞进来抢人！

还不能告诉艳艳郑敏修到底对贾家做了什么，怕艳艳受不了又要寻死觅活，素素是死过一回的人，又同时失去那么多个至亲的人，她珍惜重活的机会，对于身边骨肉亲人更是珍爱，不肯缺失她看到的任何一个。

许靖吩咐霍改再增派几个人来，日夜轮值看守药院，李艺说：

“郑敏修不是没计量的人，他既要脸面，也知道贾素素今非昔比，随意招惹不得，就算他把贾艳艳拐走，能跑哪去？再找回来容易得很，而且那样一闹对他名声也没好处！”

许靖道：“素素将艳艳接回，就是不想放她出去再见郑敏修，那便守着，免教郑敏修偷偷使人来掳了去，也让素素安心！”

“既如此，那不如用我的人？你的人够用吗？”

许靖笑了笑：“我事儿不多，也就处置点公务需要调遣人手，平时我身边不用跟着人都可以，不比郡王爷和郑大将军，掌管京畿各方要务，身边总得多带些人才好！”

李艺哼了一声：“还真跟我打起马虎眼？谁不知道你的人尽是不现身见不得光的，京城左右防卫营再精锐，怎及得百里外才从边关换防来的驻军骁勇，京城真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你许大将军一声号令，谁能飞得出你的手掌心？”

许靖只微笑着不作声，李艺因他派人护卫素素是因为对皇后作过那个承诺，而他与素素之间已无瓜葛，有意接替过来，免了他这桩为难事，许靖却既不松口也不松手，李艺不好多说什么。

贾家得回产业，虽不是全部，也足可让贾家跻身京城富人阶层，贾周文告戒子孙族人：福祸相依，不可得意忘形，要牢记曾经遭受过的苦难困顿，贾家人行事需谨慎，勿惹事生非，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好。

百草山庄归在素素名下，素素欢喜不尽，全心扑在庄上，百草山庄当年号称药库，贾家军用的所有药品都出自这里，无需往别处去调配，如今贾家军没有了，这个山庄完全供应得起十几二十个大药堂的常用药！

祖母花氏是个奇女子，在素素姐妹看来，祖母会的事太多了，简直聪明绝顶，她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不能！时常向她们描述未来这世间如何改变，会发生什么新鲜奇特之事，姐妹俩如闻天书，却听得津津有味。在姐妹俩心目中，祖母花氏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肚子里盛装着无数的秘密和故事，每天像只花蝴蝶般穿梭在她心爱的山庄里，永远不会老去，总是神采飞扬，笑容满面。据说祖母是祖父从山野间带回来的，却绝不是毫无教养不开化的乡下人，相反她娴静优雅，高贵从容，气度风华比任何一个京城贵妇都要好，但她确实没有娘家族人，甚至连故乡在何处都不知道！祖父娶她时年近不惑，儿女成行，她还是个未嫁过人的妙龄女子，夫妻相伴三十多年，同日而逝，她没留下一儿半女，但风过无痕，雁过留声，她调教的贾家女孩承继了她的医术和其他技艺，并赖以存活下来。

素素记得祖母以前曾经和祖父说过这样一件事：凭着祖母家传医药秘方配制的各种药品，光卖药就能让整个贾氏家族衣食无忧，在京城开大药堂，大江南北那么多个都市集镇，每个地方开一个分号，经营好了，便是一份可世代传承的财富！

那时候他们夫妻只是在说着玩，笑笑就过去了，一旁的小女孩儿却无意中记着。

现在素素就真的动起这个心思，贾家解了生计之忧，家里的事自有父辈和哥哥们操心，她了无牵挂，嫁人是再也不愿，回想宫中三年，算参穿了情事，付出全部真心，得不到回报反遭欺瞒遗弃是为可怕，像别的嫔妃那样见都不曾见到皇帝面，独守空房无所事事虚度年华更是可悲！

嫁入寻常人家，过着六哥哥和六嫂嫂这样偶尔吵闹，却转眼就和好如初的小日子，她却没想过，她是出嫁过的，而且曾经贵为国母，岂能再配凡人？

家里人看来不允许她遁入空门，那就秉承祖母遗志，这也是自己喜欢做的事——开药堂治病救人，广收门徒传授医术，研制伺弄医药，一生不成亲不依傍男人，与药草为伴，未为不可！

有了目标就有动力，素素一得空闲就往山庄跑，精心伺弄打理庄里各样药物，让林伯多聘请周遭村民进庄做短工，重新整理药畦，采收、种植药草，更特别寻找之前安国公夫人在时长期留在庄上干活的园丁、药工，找到了再重金聘回……总之是先要努力将山庄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素素想认认真真做事，奈何总难如愿，惦记她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足够骚扰得她不能安下心来，素素不免烦躁，也许还是要彻底脱离凡尘，才能够得到清静吧？

首先是郑敏修冤魂不散，他探过几次药院找不到艳艳，又让人往百草山庄和贾家别的庄子院落寻找，就是不见艳艳人影，郑敏修知道艳艳肯定活着，被素素藏起来存心不让他们相见，他又是牵念又是气愤，就此失去艳艳，败在素素手下，他不甘心，也觉得有失脸面，三天两头拦住素素去路索人，素素软硬不吃，开头还与他当街争执辩论几句，后来见李艺和许靖像约好了似的，每次都能快速赶来为她解围，便乐得不理他，郑敏修一出现，她当是疯狗拦路，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等着，不一会儿李艺或许靖就到了，她也懒得看他们如何打交道，自顾走开，好像堵着街道对峙的两拔人根本与她无关。

李艺却不是白白帮忙，他会尾随素素出城去山庄，要吃的喝的，而许靖必定跟随左右，素素就精心为他们烹制美食，除了给他们喝竹叶青，时不时找出一两坛梨花酿或桃花酒，由着他们喝得爽快惬意，眉开眼笑。

礼尚往来，这个道理从小就懂了，却没想得更远些——欲有所得，总要付出代价，她直到死过一次才回过味来：李泰当年动不动就往昭华宫送礼物，原来不是因为他宠皇后，而是为换取皇后的爱，和一颗毫无防备的真心！

那么现在，李艺和许靖为她出力，她赠以美酒佳肴，也是应该的！

另有一拔人却让素素真的感到头疼——沈六和万吉只管带着些得到她及时救治的亲朋来当面致谢，送的送礼，下的下帖子请柬，邀请她参加各种宴席聚会，人情往来之事，徐氏交待她不可轻易推拒，只能先收下。

而一班旧日相熟有交情的公子哥儿们把她的百草山庄当成了怡心悦目的玩乐之地，想起来就结伴出城找她，素素已不是以前的素素，与他们玩不到一起，只得借口说手头上正忙着事不能相陪，公子们倒也好说话，由着她去忙活，一群人自来熟地在山庄里逍遥玩乐，素素少不得要管吃管喝，不相陪，敬一杯酒说几句应酬赔礼的话总要有，这些人虽说多数是家中不图上进只知吃喝玩乐的不屑子，但他们对素素是真诚的，贾家落难，多数人肯伸手相助，这份情谊不可抹煞，也不能相忘。

公子哥儿们来了几次，只不见常德郡公林宝庆，素素忍不住，终是向万吉打听他近况，想着他娶的是万吉的妹妹万芳，亲戚间应多了解些，万吉苦笑着说妹妹虽嫁进公主府，但不常回娘家，林宝庆成亲后也不像从前那样随时应邀出来，呼朋唤友四处疯玩，万吉前些时忙于应酬，准备考较谋职入仕，倒是见过他两回，发觉两人间反而比从前生分了，林宝庆沉默寡言，只告诉万吉说他母亲福宁公主病了，万吉回家即禀告母亲，做为亲家，万夫人前去探望却没让见着。

沈六听见素素问林宝庆，也走来告诉她，福宁公主病了一阵子，并不是瘟疫，太医天天往公主府诊治，林宝庆又不肯说什么病，总之是林宝庆大婚之后福宁公主就缠绵病床起不来了。

素素不同情福宁公主，看似贤良仁善贞静一个人，谁知生成那样一副肚肠，之前靠着太皇太后她得到的好处不少，皇后对她这位长辈更是极为敬重，按理说小心维护自家富贵利益并无错处，却不该对贾家绝情至此，一点不顾念太皇太后和皇后的情份！被福宁公主威逼利诱，最终就范，这在素素来说算是个后知后觉的耻辱，虽说能够开起百香楼，维持得贾家基本生计，全赖福宁公主那五百两银子，但素素心里就是打着个结，解不开。

然则事关林宝庆，素素又做不到漠不关心，林宝庆是林家独子，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