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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蛰存作品选-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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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不痴不呆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一种感情作用的反宗教思想,混杂着他的暴戾,急躁,和下意识的烦恼从他心中汹涌起来。
  “没有,没有。”
  他向那行脚僧摇着手。
  那行脚僧只指望里边走出一个太太,少奶奶,小姐,或丫头来,不但斋饭有了着落,还好募化些米粮银钱,如今看见出来的乃是穿洋服的后生,心下就觉得不是路。他勉强陪了半个笑脸:“少爷,修善行福,施舍一顿斋饭。”
  但这少爷是一向主张人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去挣饭吃的,非但讨饭是一种羞耻,而且连施舍给人家吃饭也是一种养成情风的恶德,这是应该毅然决然地反对的。
  “走走走!这里是僧道无缘的。”他几乎要驱逐那行脚僧了。
  “阿弥陀佛,少爷,别说僧道无缘,今日就施舍一顿斋饭,结个缘,救苦救难,解解劫数。”
  行脚僧忍着气,稽首着说。
  但是那小主人的憎恶和尚是很顽固的,他大声地喊起来了:“没有!走出去!几曾看见过强要募化的吗?
  这样高声的呵斥,惊动了在楼上念佛的老太太。她叫丫头拿了十余个铜元下楼来给少爷布施和尚。
  “不给!天天布施,布施!我们没有这许多钱!”
  他从丫头手中接了铜元去,望衣袋里琅的一放,走近到仪门边,向那行脚僧挥着手道;“去去,别人家去!”
  行脚僧肚子饿得干痛,心中又忍耐不下一股气忿,只碍着是出家人,不能破口就骂,只是眼睛钉着那一意任性,不知世事艰难的少年人,有所意会似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少爷,你也是劫数难逃。”
  出家人预言似的咒骂了一句,就返身而走了。
  “放屁!”
  那小主人在他背后唾骂着,砰的把那扇高门槛的仪门关上了。
  和尚走出了那广亮大门,往东一拐,走入一条小街,迎面就冲来了一股煎鱼的香味。真是怪触鼻的好味道啊,一点儿葱蒜香,一点儿酸醋气息,混合着一点似腥不腥,说油不油的炸鱼味。和尚咽了一口唾涎,断断续续地念了几声佛号,跟着那香昧儿寻过去,来到一家小户人家的沿街的厨房门口。
  一个中年妇人正在把一杓子米泔水泼向街心,险些泼在和尚身上。和尚将身子一闪,就踏上了阶沿,站在厨房门边:“阿弥陀佛,请布施一些斋饭。”
  那妇人才把杓子放下,取起镬铲,揭起锅盖,将煎鱼盛出在碗里。听见和尚的声音,她回头望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为甚不到财主人家去呢?这和尚却这样不会化缘。”
  说着她的食指在碗里蘸了一点鱼汁送到舌尖上去尝了一尝,两片朱红的嘴唇皮咂得直响。
  和尚也不禁咂了一下嘴唇:“奶奶,发个慈悲布施一碗斋饭,修个聪明的儿子。”
  这句话刚刚打在那妇人的心坎上。她正因为没有儿子,发着愁。听和尚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地动了一动,回过头来向和尚望了一眼,觉得他似乎有些怪样。莫不是罗汉临凡吧?她心中思忖着,不自主地盛起了一大碗热气蒸腾的白米饭。
  盛好了饭,那妇人从小竹橱里取出了两三条盐菜和萝卜干,放在饭上,递给了和尚。和尚揭开他的钵盂盖,让她把饭倒在钵盂里。趁着那妇人回身的时候,他还往那锅盖上的两碗煎鱼狠狠地看了一个饱,这才走了。
  和尚找了个冷僻的地方,把饭吃了。他一边心里在想着老和尚,这时候一定已经舒舒服服地吃过了午斋——那有鱼的午斋。
  放生池里的鱼,香积橱里的鱼啊,南无佛!
  那行脚僧心里对老和尚愈恨,恼恨到透了时,心想索性把他一池子鱼儿都毒死了,打碎沙锅,大家吃不成。……
  行脚僧立起身来,再向大街小巷里漫步着,觑机缘再募化了一钵盂饭,留着晚上吃,又募化了三五千文香金,看看已是日色西斜时分,就预备结束了这一日的功课,归寺去了。
  在城门边,偶然经过一家砖灰行,当下和尚心中一转,不觉地喜乐起来:“妙啊,妙啊,真是个好方法也,南无阿弥陀佛!”
  和尚高高兴兴地走进去买了十来块生石灰,讨个竹篓子装了,背着回去。
  走到那破坏的山门口,他把竹篓子往瓦碟堆背后安置着,然后走进到大殿上去。大殿上静悄悄的没有人在进香,大沙弥伏在经坛上打盹。行脚僧也不去惊动他,回身出来,行到放生池边,看见小沙弥正在池子里撒尿。行脚僧做一个惊惶的神色,赶上前去大喝道:“呔,你怎么敢弄脏了这池子里的净水,你不怕大祸临头吗!看,你没看见那莲花幢中刻着什么话吗?师父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池水不净,就会得沸滚起来,池水一滚,宝塔就要坍下来了。你敢闯这样的大祸吗!快去,快去,赶快去如来佛面前点起香烛,念一个时辰经,才说不定免了这场劫难,要不是,你就要闯大祸了……”
  这样极庄严、极惊惶似的叱责,吓得那小沙弥系起裤腰,缩身不迭。他看看池水里果真有几个水泡浮上来,好像要沸滚的样子。他对行脚僧瞧了一眼,嗫嚅地说:“师父叫我看管在这里的,不许走开。”
  行脚僧喝道:“师父叫你看管在这里,他可不叫你往池子里撒尿!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停刻儿池水就会得沸滚起来,你还不快去菩萨面前求个饶!”
  于是小沙弥气急败坏地赶到大殿上去了。行脚僧冷笑了一声,即忙从断垣的缺口上溜出去,把一篓子生石灰背了进来,绕着池子,把一大块一大块的石灰抛满了那小池子。末了又捡了几块石头放在篓子里,把个篓子也沉到了水底里去。当下池水里便浮上一大批水泡来,满个池子里直是咕噜咕噜地响着。
  行脚僧三步做两步地赶到大殿上,看见那小沙弥果真在点了香烛念经。
  那大沙弥已经醒了,正在揉着眼睛。他又大声地说道:“不中用了,不中用了!已经在滚起来了,那池子里的水。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说着,他抢了一个木鱼,一个木鱼槌,连声地念着阿弥陀佛又回了出来,望池子边走去。两个沙弥都吓得魂不附体,赶忙跟着出来,到池子边一看,只见那水真是沸滚得厉害。两个儿面面相觑,叫苦不迭。
  行脚僧只是不去理睬他们,坐在池边上敲得木鱼直响,闭着眼睛一叠连声地念佛号。那大沙弥一看不是路,就说了声:“我去寻师父去。”
  便一溜烟逃跑了。小沙弥慌得没了主张,呆望着池子里,却看见已经有一尾鱼浮了上来,雪白的肚皮朝了天,死了。水还是沸个不停,眼见得挂单师父念着经也不中用。接着是满池子里升起了一股白腾腾的热气,风一吹,热气散了些,水面上已经又浮着三尾死鱼了。
  再说那大沙弥奔出山门,可巧他师父回来了,两个人兜头撞了个满怀。
  “什么事,急得这样?”师父问。
  “师父,不……不好了,放生池……放生池。”
  “什么,放生池?这家伙把鱼偷了,是不是?”
  老和尚心里一急,对着大沙弥的额角上就送了一个栗爆儿。沙弥抚摸着额角,一痛才痛出了话来:“不,不是,是放生池里水滚了。”
  “真的有这回事!”
  老和尚跌跌冲冲地赶到放生池边,那大沙弥也跟着进来了。师徒两个望池一看,何尝不是沸得厉害!三三两两的鱼儿都翻转着白肚皮浮着死了。那小沙弥看见师父来了,怕吃打,唬得躲在那照旧敲着木鱼念着佛号的行脚僧背后。
  “喂,怎么一回事?”
  老和尚拍着行脚僧的肩膀问。
  行脚僧稍微抬起了头,停了敲木鱼,把木鱼槌指着小沙弥道:“问他。”
  于是他仍旧闭着眼睛,敲响着木鱼,连声地念南无阿弥陀佛。老和尚回头就问小沙弥:“你说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撒尿……”
  “什么话!”
  对额角也给了一个栗爆儿。
  “我说……我撒了尿,在……在池子里。”
  “撒了尿在池子里,唔,怎么了,后来?”
  “后来,后来池子里的水就滚起来了。”
  老和尚听了这样怪诞的话,摸着自己的光头,不禁诧异之至了。哪有这样的事,小沙弥在放生池里撒了尿就会滚了,奇怪,难道真会有这回事,池水真的会沸腾了,那么,那么这塔呢?……
  老和尚抬头看着那塔。
  在高朗的秋空中,白云驶行得很迅疾。一朵朵的云从那半圮的塔顶上飞去。老和尚眼睛一花,觉得那塔真有了摇摇欲倒的样子。在第六层上,这时候,正有两个人,从穹形的塔门中钻出来,扶着栏杆,好像在眺望远处景物的样子。
  老和尚大大地惊惶起来,伸长了手招呼这两个塔上的游客:“喂,喂,快下来,快下来!”
  这样地急喊了好儿十遍,惹得在外面路过的乡下人都走了进来,不知寺里出了什么岔子。老和尚在伸手叫喊的当儿,那些好奇的乡下人就从那大沙弥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原委。他们眼睛看着池水依旧还沸腾个不住,心里都有些害怕起来,有几个便帮着老和尚高声叫喊,要那两个塔上的人立刻就下来。
  原来这两个在如此清朗的秋日傍晚忽发登临的雅兴者,就是那行脚僧曾去募化斋饭的广亮大门里的小主人及其恋女。
  自从叱逐了和尚以后,那小主人便一叠连声的催促午饭。厨子接连地把稻草团往灶洞里塞进去,险些煮成僵饭。待到饭菜端上来,那小主人也没等楼上念佛的母亲下来,只管自己先吃了,划不上半碗,就将筷子一丢,说一声“吃不下”,接着便催促着打脸水了。
  老太太在楼上,听到了报告说化斋饭的和尚临走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什么劫数难逃的话,心里老大地担忧起来。下得楼来,她看见儿子已在洗脸,便问:“这样急忙的,又要到哪里去吗?”
  “唔。”
  儿子把手巾抹着头颈,含糊地答应。
  “没有事不用出去了。”
  “有事情。”
  老太太沉吟了一刻儿,便自到桌上去用饭了。她眼看见儿子洗了脸,由书房里去取了帽子,鞋声阁阁地走出大厅去了。老太太看他的背影转出了大厅上的长窗,不禁放下筷子,竭力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声:“在外边当心啊,不要东走西跑!”
  但那小主人却无暇去听她的叮嘱。他走出城外,沿着护城河,从一条林荫路上走去,没多远,也没多久,迎面而来的就是他那约会的作为他的恋人的稚气的女学生了。
  他们的恋爱是秘密的。他有严厉的父亲,她也有严厉的父亲。他曾经被父亲母亲所执行而从小就与另外一个本城的女学生订了婚约,而她也是早已由父母作主许字给另外一个在商业界中任职的青年。所以他们的苦情的幽会常常是期约在荒野的郊外。
  一双恋人在乡间的小径上漫步着,交换着彼此的心房里颤动的话语,甚至有几次,那太娇柔的女性的感情忍受不住了,她会用手绢润拭着莹然的泪珠。于是时光遂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他们走过圆觉寺,仰望着嵯峨的高塔,两人同时都有了登临一下的兴致。
  于是女的倚依着男的,挨进了枯朽了的塔门,从最下一层拾级而升,到了最高层上。塔中静悄悄的没有第三个人。天风吹来,使他们忘记了地面上的种种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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