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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蛰存作品选-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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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争挤久之,始得签票,计缴运费三元七角,昂贵出于意外。及登车,始知虽编定座位,亦不能凭票入座,余应得之十五座已为大力者占去,车尾皆邮件袋,竭力挪移,始从邮件袋中腾出一空地,聊可屈身蹲坐,而手足俱被约束,不能少动也。
  八时,车始开行。未出市区,即有损处,停车修理者凡二次。车到万寿宫,乃大损,司机者拆修半小时始毕。自此以后,几乎每上一山坡,必须旅客下车助之推送,始得更驶上。司机者为一上海人,年老力衰,且于汽车机构似亦不甚熟悉,故为状甚狼狈。然彼则归咎于此车不用汽油而用柴油,易于淤塞机件,亦非无理由也。车到高安站,司机者谓站中有修理器械,宜将马达大事拆洗,方可无虑。余等只得从命,即在站旁茶肆进茶点待之。乡人有蒸煮鸡蛋糕进者,试之甚好,遂罄五枚。
  越一小时许,车始修好,遂登车启行。不十公里,而旧病复发,仍须旅客推送上坡矣。如是者不下四五十次,日薄崦嵫,始到上栗。上栗为一小站,无歇宿处,众皆焦急。
  车遂在夜色中行,愈益迟缓,始于晚十时二十分到浏阳。浏阳至长沙,尚有一百数十公里,且至此例须换乘湘省公共汽车,今日则不特无车可换,即有亦属不能行,遂止于此。
  同车旅客凡十一人,有北洋大学学生程君,上海医学院学生李君,兵工署技师陈君,国立戏剧学院学生金女士,皆在车中谈笑以互遣寂寞者,至是,同入城内,投宿馥馨旅馆,每人一宿二餐,所费才五角耳。
  九月十三日晴
  浏阳为谭嗣同故乡,孔庙礼器,胜于阙里,惜以急于乘车,未得一游观。七时三十分开车,十时三十分即到长沙。余行李二件载于前车,已于昨晚先到,故不即提取,先雇人力车到丰瀛里访三妹及妹倩左景祁君,渠夫妇于月初由上海到香港,转粤汉铁路归长沙,想必早到矣。长沙人力车夫不喜疾走,挽车徐步,大似改行秀才,余初乘之,不觉失笑,而长沙人则高坐怡然自得也。
  车到丰瀛里左宅,问讯始知景祁夫妇俱已外出,即留一名片而退。由人力车夫之介绍,投寓离此最近之天乐居旅馆。即在旅馆中午餐,餐后小睡片刻而左君偕三妹来,相见各道行旅艰辛。二时,同出到左宅,见左君兄嫂诸人,皆初会也,旋托左宅仆人去发一电报,以慰家人。左君母丧,灵堂未撤,余以新亲,未致吊奠,遂出至巷口购办素烛一对香三炷,为展拜焉。及晚,景祁大兄曼仲先生宴之于酒家,大盘大碗大匙大箸,荐以肥腻,湘中款客,丰厚至此,未中席便腹果然矣。筵散,余陶然而醉,由景祁送至旅舍,约明晨迁居其府上,余漫应之,颓然就枕,亦不知左君以何时去也。
  午夜酒醒,闻窗外檐雨淅沥,帷幔飘动,甚有寒意。别室仿佛皆有女乐,筝琶之声,骚怨可念。床上臭虫又多,益反侧不能成寐。既而腹痛欲绝,披衣下楼如厕,竟病泄矣。
  余所僦室在三楼,厕所则在底层,半夜之间,升降五次,疲惫之至。
  九月十四日雨
  清晨即向旅馆结账,雇车至左宅。即同景祁到汽车站提取行李,因天气骤冷,余秋服皆在衣箱内也。易衣后,复腹泻数次,至午间则下痢矣。下午,遂卧床不能起,嘱人买约脱灵(Yatren),两丸吞之;又由景祁介绍渠姻戚徐先生为诊脉处方,服国药一剂;迄晚尚未见好处,一夕如厕二十余次,甚闷闷。
  竟日未进食,但饮牛乳二杯,亦不饥也。
  九月十五日雨
  今日上午即迁入附近之仁术医院,由娄瘦萍医师诊视,并为详细检查身体,甚感之。
  下午,作书寄汉口欧亚航空公司二妹倩蔡君,问能否以优待价自汉飞滇,盖深恐病久,不能再从容取道公路耳。
  终日禁食,饮罐头牛乳数杯,倚枕看窗外秋雨淙淙。羁旅之情,殊不能堪。
  九月十六日雨
  痢未止,但医师验粪便,谓细菌渐少,当可速愈,因得少安心。三妹及左君上下午均来探视,阅携来之旅行杂志第十一卷第六七两期,其中有胡士铨君所作京滇公路周览团随征记,惜自沅陵以后,尚未刊出,而余所欲知者,正是黔中情形,无可参考。晚间,服药后颇不思睡,润饰沿途所作诗稿。
  九月十七日雨
  午间,痢始止,即感饥馁。院中进膳,只稀粥一瓯,炒蛋一碟,油重颇难下咽,遂嘱侍者去买酱菜。侍者为买来九如公司之福神溃一罐,皆蜜渍甜菜,尚可口,遂尽其粥。
  余按日本罐制盐甜蔬菜,皆名之曰某某渍,福神渍,日本亦有之,九如公司殆剽袭其名称而误渍为溃者欤。
  阅报知谢冰莹女士已组织湘中爱国女子出发赴前线服务,英迈之气,直愧须眉,惜困卧病榻,未能去晤送也。
  九月十八日晴
  今晨痢已全止,天色亦放晴,甚快意。遂结束出院,仍止左家。汉口复信迄未来,度之任必已调西安供职,吾信其付浮沉乎。下午,独行出门,略看长沙市街状况,即雇车到黄土岭电器制造厂访老友钱应瑞,多年不见,晤谈甚快。四时半同出,仍回左宅少憩。旋邀景祁同到八角亭散步。此为长沙最热闹之市廛。与杭州之清和坊何其酷肖耶。
  既而在南国酒家晚餐,余不敢饕餐,只尽冬菇鸭片粥一器。
  九月十九日晴
  晨起即雇车到汽车西站问湘黔公路行车情形。据云并无联票直抵贵阳,目下只能买票到沅陵,价十二元五角。沅陵以西通车与否,亦不确知,但大概总有车可达贵阳,不过多等时日而已。至于贵阳到昆明有无客车,则绝对不知矣。余闻言大为踌躇,诚恐到贵阳后仍不能去昆明,则势必复返长沙,方有飞机可通,如此则时间与金钱,两受损失,颇非谨慎之道。遂退出,缘湘江岸闲步,一则神会湘灵,一则心怀首鼠耳。既而雇车至公路管理局,索取湘黔路行车时刻及里程表。司阍者索刺,却投刺,刺入,久之始出,答以未印好,问之亦不得要领,废然而返,然余已决心从公路行矣。
  下午,应瑞来邀,遂嘱左宅仆人到汽车站买明日沅陵票,并先将行李送去。即偕钱君出游,经八角亭,在国货公司买呢帽一顶,即至民众俱乐部,国货陈列所等处。即又雇人力车到容园,何主席之别业也。略有花木台榭之胜,裙屐甚盛。
  即在园内碧茵社茗饮,佐以芽姜,风味绝浚六时入城,歧路口辄有挡箭石碑,为民间厌胜之物,而备镌四向各通何处,里程若干,盖民俗物而有俾实用者,其制甚好,吾江浙一带所未见也。既入城,钱君导至远东咖啡店晚餐,兼湖南女招待之发祥地,固声名藉藉者也。
  晚归左宅,始得汉口蔡君航快,知飞机交涉已为办妥,可以亲属票价自汉飞滇。其时左宅仆人已为买好汽车票,遂急雇车再到汽车站,拟商请退票,取回行李,讵站中已无负责人在,未能如愿,遂留一简而返。中心踌躇,犹未决定何所适从也。
  今日为中秋节,国难方殷,家艰愈甚,夜阑对月,不觉感喟。忆去年中秋夕,客居杭州,独酌西子湖滨,曾拈一诗寄内,遂仍用前韵,作五言八句,诗思萧瑟,不知所云矣。
  九月二十日晴
  黎明即起,景祁伴余到汽车站。盖昨晚退票未成,返寓后又翻然变计,仍走公路入滇矣。七时,渡湘江,八时即开车。在渡轮上即识驻黔别动队第三大队长吴伴云君,浙江人,方从庐山受训回贵阳,车中遂有谈侣,聊不枯寂。吴君询知余目的地为昆明,遂大谈黔滇段公路之险峻,及其间土匪之猖獗,余不觉惴惴,颇悔不由汉乘飞机矣。十二时,抵常德,即在站旁小肆中进米粉一碗,以当午餐,庖人为多用辛椒,辣极几欲堕泪。
  下午一时,继续行程。自长沙至常德,一路均在平阳中行,常德以西,渐入山国。经桃南站,谓桃源县之南也。桃源产五色石,在长沙时曾见之,价甚昂,至是颇欲买一二方,惜非入城不可,车不能待,甚负负。经马底驿后,地势益高,车直在山顶上迂回而行,七时始到沅陵,计程凡三百八十一公里。
  在车上时,有沅陵客谓竹园饭店在车站旁,颇修洁可投止。即下车,问竹园饭店,始知已无余榻,乃随吴君投宿全国大旅社。站中检查甚严,余以有吴君为伴,幸免纠缠。
  时有黔中军队两团开到,故沅陵站旁旅馆均有人满之患。所谓全国大旅社者,楼屋三楹而已。余与吴君在楼上共占一室,二榻一几外,无回旋地。虽然,若无吴君,则此一榻恐亦未易得也。
  晚餐后,吴君晤其同袍某君,亦从长沙到贵阳,谓在此候车已一星期,顷到车站问讯,恐明日亦未必能有车可西驶。余闻言,颇为惶悚,若须在此久候,计不如折返长沙之为愈矣。君旋邀吴君及余同入城一游,沅陵车站在沅江之南,城则在其北,故入城须渡沅水,吴君以为时已晏,且明日既无车,则入城之举,不妨期诸明日,余亦同意,遂宛却之。
  九时,解被褥就睡。初,肢体得苏憩。睡极酣适。既而臭虫群集,竞来侵啮,殆警觉时,左股及左胁间,已累累数十饼,略一抚摩,肌肤起栗矣。且左室有将佐数人,方事樗蒲,围而观者似亦不下六七人。后室有女伎三五,更番作乐,讴歌宛转,筝笛低迷。
  俱大扰人,不能安枕。遂披衣排闼而出,山月初升,西风忽紧,哀猿绝叫,孤鹊惊飞,夐独幽凉,悲来无方,真屈子行歌之地,贾生痛哭之时也。
  九月二十一日晴
  晨六时即先到汽车站,询知今日幸有车可到晃县,乃急返寓邀同吴君及其友人各携行李到站。费九牛二虎之力,始买到车票,计八元一角。八时开车,十一时许,至辰溪,渡辰水。辰溪县滨辰水,屋瓦鳞鳞,踞小山上,形势甚雄。辰水亦壮阔浩渺,时方有桂军辎重队就渡,牛车伊轧声,舟子呼应声,战马嘶踶声,兵士吆喝声,军械击撞声,与浣女谣歌声,杂然并作,即景闻声,颇觉豪迈中有忧郁味。
  下午三时许,车抵芷江,即在站中就食。时天气忽变,细雨濛濛,幸不久即止。六时,行抵晃县,是为湘黔车衔接站,汽车站分设抚水东西岸,东岸为湘省车站,西岸为黔省车站。
  自沅陵至此,计程凡二百四十公里。
  晃县城在龙溪口,离车站尚有五里,故未能入城,遂宿东站旁洪顺旅馆,仍与吴君为伴。晚饭后,吴君入城公干,余则就灯下作日记。
  九月二十二日晴
  晨六时即渡抚水到西岸车站,询知今日幸有一车可开黄平。惟此车为黔省开办公路交通以来第一号车,恐已太旧,不宜过重,而今日行程,又为京滇全路中最险峻者,况连日在此候车之客,已不下四五十人,而余则昨日并未挂号。故站长劝余不如且留一日,藉可一游县城。并告长沙以后,旅客如欲搭车,必须先日在站中挂号,以次买票,至车座卖满即止。余在长沙时固曾挂号,但在沅陵则因与吴君同到卖票房中购票,站中人不敢支吾,故虽未挂号,亦即享先占特权,今日则吴君及其友人已先在车中占取座位,余独自办此交涉,站长遂得以未挂号为辞,阻余行程矣。余初颇为所动,但继而又恐今日以后,行车又无定期,势必在此久稽,大非佳事,遂坚持非搭乘此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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