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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1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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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贵妃娘娘自当明察,那位之所以当年能被选为皇子侧福晋,就是因为她母家本是辉发部贝勒的直系后裔,且母家手中有那么几个世管佐领;而从今年六月起,她们家再没有世管佐领了,那她们家的女孩儿,从今往后便再也没有被选为皇子福晋的资格了!”

    “也就是说啊,别说她已经不是皇后了;就连她家这支辉发那拉氏,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出皇后了。”

    婉兮听罢,心下也是唏嘘不已。

    这消息六月时皇上半点都没有与她透露过,也许就是因为彼时那拉氏还活着,皇上做这些不过是一步一步在那拉氏疮疤上撒盐,故此才没与她说。

    皇上此事做得也是隐蔽,并未公开下明旨去。这消息怕也唯有军机处那边才知晓。

    不过永常在自是有机会知晓的。因为她阿玛四格在转任镶白旗汉军都统之前,就曾经是镶蓝旗满洲的副都统。那拉氏母家原本的旗籍,就在镶蓝旗满洲的旗份之下,故此四格对此自是知道得清楚。

    永常在小心打量婉兮的神色,期待婉兮的大喜。

    可是婉兮的反应却叫她有些失望。

    婉兮并未如永常在期盼一样大喜过望,只是淡淡点头,叹了口气,“她一家人竟都受了她的连累。想当年全家荣光,到如今一切都打回原形,倒像一场梦一样。”

    永常在心下一沉,忙又道,“皇贵妃娘娘还有喜事!”

    婉兮抬眸,“哦?还有什么?”

    永常在忙殷勤道,“她母家的佐领,原本是她侄子讷苏肯管理着。可是皇上不但革除了讷苏肯的承恩侯爵位,还将讷苏肯的佐领给革退了!”

    “她母家的世管佐领改为了公中佐领,皇贵妃娘娘猜,皇上是派谁管理了?”

    婉兮一时也是想不到,便问,“是谁?”

    永常在拊掌轻笑,“回皇贵妃娘娘,说来小妾都是精奇——皇上啊,竟然派了札兰泰来管理那位的母家所在佐领去!”

    婉兮这才惊着了,“札兰泰?这怎么会……?”

    管理那拉氏母家,这自然是个极为要紧的差事。终究谁也不知道那拉氏一家在经历这一场美梦变成噩梦的过程之后,会不会心存忌恨,再办出什么事儿来。

    那管理那拉氏母家的人,自然应该是个极放心的人才行。

    可是婉兮却怎么都没想到,皇上竟然是叫札兰泰来管理啊!终究,札兰这会子才十三岁,还只是个少年呢!(还记得某苏说过,九额驸不用上战场,九额驸是“攻心战”呢。虽无军功,可是干系却更为重大,就在这儿啦。)

    婉兮这回的神色变化,终于叫永常在有些满意了。

    永常在眨眼道,“札兰泰是皇贵妃娘娘本生公主的额驸,从小又是在宫里长大的,与皇贵妃情分已深……有这位小额驸来亲自兼管那位母家,自是她家的一举一动都在皇贵妃掌握之中,皇贵妃娘娘从此自无后顾之忧了去。”

    永常在心说:这回皇贵妃总该开颜了吧?

    可是婉兮却依旧神色清淡,甚或垂下头去,眉头微微有些轻蹙。

    婉兮终究想的是札兰泰的年岁。这么小的孩子,便要去替她看着那拉氏母家去,这着实是有些难为札兰了去。

    虽说札兰这孩子是兆惠将军的儿子,这骨子里的纵横捭阖的智慧自是不用说;况且她是亲眼看着札兰长大的,知道那孩子从小就是个极为沉着冷静的孩子,便是年岁小,却也有超越年纪的本事去。

    可是终究……还是舍不得不是?

    女婿也是半个儿,更何况是从小亲眼看着长大的呢,情分上就更深了。

    婉兮的神色如此,倒叫永常在有些没趣儿。这便也只好告退。

    回畅春园的路上,永常在愁得掐红了眉头去,“这个皇贵妃,越来越难琢磨了。我费了这么多心思,就为了讨她欢心,可是你瞧她今日的神色,倒像不那么入心似的。”

    “观岚啊,你说我还得做什么去,才能叫她满意呢?”

    观岚也心疼自己主子,这便也怨怼道,“皇贵妃终是年纪大了吧?奴才瞧着也越发有些阴阳怪气的去!小主儿年岁终究还是小,她这便还是将小主儿当成个小孩看也说不定。”

    永常在攥紧了手绢儿,“不能这么着……绝不能就这么着了!”

    若连这消息都不能触动皇贵妃去,那她在皇贵妃的心上便难有分量去。

    如今皇太后心上另外有常贵人和兰贵人,可若皇贵妃心上也没她的分量去,那她——未来几十年的后宫岁月,她又该怎么熬过去啊?

    。

    婉兮因更悬心小女婿儿,故此倒并未因那拉氏母家倒霉之事而如何欢喜,不过却也多亏永常在将此事告知,当十月十七日,皇上下旨忽然命辅国公图尔都,也就是容嫔的亲哥哥来署理镶蓝旗满洲副都统时,婉兮才更能体会到皇上的深意去。

    容嫔得了信儿之后,也有些惶恐,连忙来问婉兮。

    终究她哥哥是回部王公,这忽然被皇上指去管理镶蓝旗满洲了,倒叫容嫔和她母家都不知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

    “满洲旗份原本就是八旗的根基,我哥哥忽然去管理镶蓝旗满洲……自然阻力重重。我倒担心是不是我哥哥做错了什么事,叫皇上心下不快意了,这才给我哥哥派了这么个艰难的差事去?”

    婉兮忖了下儿,这才将永常在那番话,也告知了容嫔去。

    “若说起来,我倒怕阿窅你哥哥是受了我和啾啾的‘连累’去。”

    容嫔听完了永常在的那番话,这才睁大了眼睛,“啊?皇上竟然派札兰泰被派去管理那位的母家?”

    婉兮点头,“啾啾早就托付给阿窅你抚养着,札兰是我的女婿,又何尝不是你的女婿去?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儿,却要去管着那拉氏的母家去,其艰难可想而知……皇上这便叫阿窅你的兄长去守护着札兰啊。”

    “便是札兰年岁小,有些事儿未必办的明白。那佐领里的事儿自然会向上报,一直报到旗里都统衙门去,那就到了你兄长的面前。辅国公图尔都自会护着札兰,也会校正札兰办事失当之处去,这便怎么都是对那孩子好了。”

    听到这儿,容嫔终是明白了,这便不再悬心,反倒是拊掌而笑,“这般想来,皇上叫我哥哥去署理镶蓝旗满洲的副都统,倒当真是最合适不过了!叫我哥哥来护着咱们的小女婿儿,再叫咱们的小女婿儿去看着那拉氏的母家……皇上的安排,自是最妙的!”

    婉兮也是展颜而笑,“只是啊,你兄长是辅国公。以辅国公的爵位,去署理镶蓝旗的副都统,这当真是牛刀小用,倒是委屈了你兄长去。”

    容嫔倒是轻嗔,“他再是辅国公,那也是皇上赏给的。札兰泰可是皇上的额驸,我兄长他身为辅国公的去辅助,难道还委屈了不成?”

    “再说了,咱们札兰难道就不是公爵了?咱们札兰早就承继了兆惠将军的公爵去,以公爵之世职去管理一个佐领,这也同样是牛刀小试呢。”

    婉兮含笑点头,“那我就将札兰都托付给你兄长了,有图尔都公爷在,我自是能放下这一头的心去了。”

    容嫔自然拍着心口,“皇贵妃娘娘尽管放心去!我哥哥自是明白九公主对于我的意义去,他会如同护着他自己的眼珠子一样,护着咱们札兰的!”

    。

    放下这一头的心去,婉兮跟着皇上从圆明园回宫,自是要投入为皇太后十一月的圣寿节的忙碌去了。

    寿康宫各处整饬一新,撷芳斋、寿安宫等几处大小戏台的整饬,婉兮自都亲为监督。

    除了皇太后的圣寿之外,宫中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十一阿哥永瑆的大婚了。

    虽说从永瑆这儿来论,自有舒妃忙碌着;可是福铃却是九爷与篆香的女儿,便从这一处论,婉兮也要格外尽一份儿心去。

    十一月初八日,八阿哥永璇和庆藻从撷芳殿挪出,搬入东三所去。

    这便是要给永瑆大婚腾地方儿,将撷芳殿留给永瑆和福晋大婚行礼用了。

    皇帝为此带着婉兮亲临东三所,到永璇的新住处去用膳,也算是庆贺八皇子的乔迁之喜,以及表达父亲对儿子们不想重此轻彼的心意去了。

    皇阿玛如此细心,倒叫永璇和庆藻这两口子都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庆藻私下与婉兮道,“十一阿哥是八阿哥本生手足,便是我们挪出来自是应该的。皇上和皇阿娘还要特地过来一趟,倒叫媳妇儿心下都不安宁。”

    婉兮留意到,秀外慧中的庆藻已经称呼她为“皇阿娘”。

    婉兮含笑垂首,“傻孩子,便是永瑆是你们本生兄弟,但是皇上却也还是不想委屈你们两口子去。还有,庆藻啊,还是叫‘皇贵妃阿娘’,或者‘令阿娘’即可。”

    庆藻便笑了,蹲礼道,“从前阿娘为妃位、贵妃位的封号为‘令’,媳妇们自是可称‘令阿娘’。但是如今,皇阿娘已是在皇贵妃之位,皇贵妃独一无二,不需封号区分,故此皇阿娘此时已经不需名号去,那媳妇便自不可再称‘令阿娘’了。”

    “至于‘皇阿娘’一称……”庆藻凑近些,含笑眨眼,“皇阿娘就是皇阿娘了,皇阿玛的心意,中外已经皆知。”

    婉兮扬眉,“庆藻你这孩子,这是说什么呢?”

    庆藻将婉兮拉入后宅,捧出小小一册,“媳妇斗胆呈进给皇阿娘。”

    婉兮打开一看,也是惊奇。原来竟然是李朝使臣的一卷手本,写成的日子正是昨日十一月初七日。

    只见那手本中写:“……幽废皇后,绝其往来,损其饮食,日加诮责,令其速殁。”

    这写的是那拉氏被锁在永和宫中之事,以一个李朝使臣的身份,这消息已是惊人的准确。

    婉兮不由得看了庆藻一眼。

    继续往下看,但见那李朝使臣写:“彼人皆言新皇后册封是应行之典。而太后欲令选名族,皇帝意在后宫,相持未决,故其举行早晚有难预期云。”

    庆藻冲婉兮点头,“皇阿娘可见,永和宫那位的境遇,李朝使者都能探听到九分去;那后头这一段,皇阿娘自也可以相信,他们的消息所言非虚。”

    婉兮的脸颊有些热了起来。

    她知道皇上从木兰回来,从到避暑山庄那日起,仿佛就是与皇太后起了争执的。她隐约能想到是为了自己——却终究不敢想,皇上当真已是将想要立自己为皇后的事公然与皇太后摊开,甚至不惜与皇太后当面争执了。

    皇上的心叫她心下一片燠暖。只是,皇上他当真不必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啊。

    内务府包衣是什么?那就是皇上的家奴。

    而内管领辛者库是什么,那就更是家奴中的家奴,地位还在包衣之下,往往是获罪拨入;或者是只伺候主人后宅事务,不能插手前宅之事。

    别说皇家,就是普通百姓家,稍微殷实一点的,都不可能将家奴聘为正室。家生子的出身,只可为侍妾,甚或只是通房丫头啊。

    更何况,她母家之所以从汉军旗掉入辛者库,的确是因获罪。

    这样的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成为天子正室、中宫皇后的。

    这些规矩,国的、家的,皇上自然都是最清楚不过的。可是她的爷啊,却还要为了她去与皇太后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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