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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一刀-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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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是那大汉太过引人注目,街上的人才忘了再看王小石和白愁飞,而注意力都集中在大汉的身上。那个人走过的时候,有一辆马车,本来正急急赶路,赶车的人抖控绳,正纵勒闪避街上的行人,但忽瞥见路上横过这么一位高大威猛的人,给他侧睨一眼,只觉蓝电也似的眼神射来,如同遭了一殛,一失神下,眼看马车就要践踏上一个正在路心傻楞楞地看看这威武大汉的幼童|。

那高大威猛的大汉从容的横跨一步,一手按住马头,马车就戛然而止,赶车的人几乎被陡然的急止挫飞出车外,大汉的另一只大手,却似麻鹰捉小般的,把小孩子揪到路旁,并温和的话诫他道:“小孩子,以后要是没大人带看,不许满街乱跑。”那小孩子早就已吓楞了、看疯了,赶车的人也呆在辔上,连马也不敢乱奔乱窜了。那大汉说完这句话后,又继缤走向三合楼。每一步随随便便迈出,都似常人四步之宽;每一步都龙行虎跨,像跨一步就在地上烙列了个铁印章一般。

王小石因白愁飞注目而望去。

他比白愁飞看得迟一些,所以始终未曾看清楚那大汉的脸貌。

※※※

那名大汉走入了店门。

一时间,店里的伙计都当他为上宾,连店里的客人都自形猥陋,自觉比这人低上三级,巴不得吃饱就走,不敢与此人平起平坐。

世间懂得看人内心的人,一向不多,但识得看人衣饰的人,所在多有,单凭这大汉身上穿的似丝非丝、似缎非缎、既有棉布之暖而又兼得绸布之凉爽的布料,明而显之是敦煌道上“家和堂”的贵重货色,单只这件衣料,可能就要比自己家里所有衣服加起来都昂贵一些,所以就算不看那名大汉的堂堂相貌,心里也早就矮了一截。

一大截。

伙计当这名“贵宾”莅临,是无上的光荣,忙把雅座腾出,座位向阳,还江近街,伙计更呼殷勤,捧巾奉茶的一如许多酒楼茶居,把名人、京官千方百计的请来作“活招牌”一般连这样出色的人都入咱这家店来,足见这家店子是如何的高尚,怎样的与众不同了。

所以难怪有人认为:上馆子不再是为了吃好菜,而是为了“名气”;穿衣服不再是为了保暖,而是为了“显气派”。

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罢,那胖嘟嘟的“饭桶”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人人干活,都是为了吃饭充,怎么现在的人,都光吃菜而不吃饭?”他呷了一口茶又道:“何况现在连菜都不是拿来吃了,只拿来看,酒也不是拿来喝的,却拿来光浪费、显排场。”

这时候,那名大汉刚叫了一子高粱。

他一手提看酒口往嘴里就倒,一半倒在嘴里,另一半自嘴边溢出,弄湿了衫子,他倒一点也没有在意,豪态依然。

可是,那“饭桶”这么一说,分明是针对他而发言。

那大汉怔了一怔。

店里的人都知道不好了,心里暗忖:那“饭桶”不自量力,竟敢得罪那名气宇非凡的猛客会有苦头了。

果然那猛汉放下了酒。

他缓缓的转头,望向那“饭桶”。

他一跨入三合楼的时候,就知道三合楼这底层里里外外只要是活看的人,不管是掌柜还是伙计、客人还是乞丐,都看看他,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便是这个吃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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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二、不问苍生问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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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破空,锐声划耳。

白愁飞道:“看来,他们是来了不少人。”外面天色大变,他的神色依然不变。

王小石道:“迷天七圣施展这样的大阵仗,显然是志在必得的了。”

张崴笑嘻嘻的道:“人多更好,更热闹些:”唐宝牛忿忿的道:“你这个无耻的小愉,还不把东西还我!”

张炭扬若丝绢手帕,得意非凡的道:“有本领,就来拿啊!”

唐宝牛气不过,又发足去追,张炭巧闪躲开,唐宝牛虚张声势,却疾弹身一拦,眼看便要截住张炭,张炭及时一个斜身收势,唐宝牛又扑了个空,两人相隔七尺,左冲右闪,已近窗边。

温柔正要蹂足叫唐宝牛停手,陡然,唐宝牛和张炭突然冲破了临冲的木板墙,一个伸长猿臂,一个金龙探爪,同时抓住一个人,俐落地掠了同来。

正是那名小眉小眼的伙计。

这伙计挟在唐宝牛巨干般的臂弯里,身上穴道又为张炭所封制,你抢我夺,你拉他扯,几乎一口气都吁不出来。

可是他的神色,却完全变了。

刚才他在店里,还是任由人呼喝的小伙计,现在他如肉在砧土、死活由人,但他还是骄傲得像一个一将功成的大将军。

张炭把两排空碗最上面的一只碗弹了弹,睑有得色地道:“你趁他们两位自屋顶下来的时候,溜上了窗拦下偷听,还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三两下翻墙越脊的功夫,要比张老爷我的神偷八法”可差远了。”

唐宝牛脸色一沈道:“不过在楼下吃饭时,我早已发现这家伙贼眉贼眼,不是好东西!”

张炭板看脸孔道:“谁说是你先发现的?明明是我先发现的!”

唐宝牛怪眼一翻,道:“你想怎样?想动手是不是?不把东西还我,看我唐巨侠放不放过你!”

“我怕,我怕”张炭抚看胸口作状道,“我怕死了。我怕苍蝇吃了我一般的怕你。”

白愁飞知道这两人话箧子一打开,准夹缠个没完,便绞道:“你是那一路人马?”

伙计冷然道:“你们马上就要死了,还问来作啥?”他虽然被,但在他眼中,楼上这些都与死人无异。

白愁飞点头道:“那么.你就是迷天七圣的人了。”

伙计傲然道:“告诉你缔妨,俺就是迷天七圣的舵舵主,辖守巨合楼一带。”

白愁飞道:“三合楼位于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两大势力分界之地,也是必争之地,广布眼线,自属应然。阁下怎么个称呼法?”

伙计冷哼一声道:“凭你也配问俺的字号?”

唐宝牛和温柔忍不住都“噗”、“嗤”她笑出了声,白愁飞眉心煞气一现即隐,反而收饮锐气,微微一笑道:“在你眼里,我们既然都是死人,而你的身分亦被识破,若我们死不了,你也再不能在此地混了,何狈首膊,遮瞒名号?”

伙计一扬首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今天不止六圣当中有人会来,七圣爷也可能会亲莅,你们是死定了。”他昂然道,“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水蝎子”陈斩槐是也。”

白愁飞心中一震,暗忖:看来迷天七圣近年来大张旗鼓,趁六分半堂和金风困雨楼互拚之乱,招兵买马,不少武林高手都收入麾下,这“水蝎子”是绿林积盗,在泗水一带甚是有名,却在七圣门下,当一名暗桩卡子,可见迷天七圣的势壮声威。

他分分明明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陈舵主,久仰大名,却不知七圣门里,这次来的是谁?”

只听一个声音阴恻恻的道:“我们已经来了,不来问我,却去问他?”

这声音宛在耳畔传来,把唐宝牛和张炭都吓了一跳,白愁飞却立即道:“不问苍生问鬼神,邓苍生、任鬼神,我正是要问你们。”

那阴恻恻的声音一起,场中已有了极大的变化。

一个人从楼梯上疾掠土来。

一个人自窗口飞掠而入。

从楼梯土来的人和自窗口飞进来的人,一上来就跟唐宝牛和张炭交手,一眨眼间换了一招,一招七式,末待那阴恻恻的声音说完,唐宝牛和张炭已不约而同,一齐放弃了陈斩槐。

陈斩槐已到了这两个突然闯进来的人手里,几乎在同一时间,陈斩槐脸上骄傲之色更显著了。

可是白愁飞那一句话,却令陈斩槐脸色大变。

连他也不知道来约二圣、四圣原来的名字,可是白愁飞竟一口叫了出来。

难道白愁飞在这两人跟唐宝牛和张炭动手的一招里,就窥出了他们的身分?

陈斩槐震动的是:三圣和四圣竟然就是邓苍生和任鬼神,邓、任二人,是黑道上的好手,而且也是两个极负盛名的杀手,跟天下著名的杀手集团:“秦时明月汉时关”、“满天星、亮晶晶”、“神不知、鬼不觉”、“暗器王”秦黜、“天长地久”、“舟子杀手”张恨守、将仇人名字写入鳗鱼腹中印能杀之的“大椎客”屠晚齐名,江湖中人也给他们两个浑号,叫做“有法有天”。

他们会被称上这个“外号”,听说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他们就代表了“法”和“天”。

另一就是他们曾力抗莫北神所统辖的“无法无天”部队,“无法无天”是金风细雨楼的精兵,从成立到今,原有三十三人,而今剩廿九人,一共死了四个人,他们每一个人的牺牲,都换来极大的代价,使金风细雨楼有极大的利益,他们每一个人都打伞出现,就连昨日王合楼的会战对峙,“无法无天”部队的出现,也牵制了六分半堂雷恨所布置的伏兵。

可是,邓苍生和任鬼神二人曾与“无法无天”卅一人交手,竟得以全身而退,并且“无法无天”其中两名成员,便是死在那一役中。斯役后,迷天七圣里的三圣、四圣,就被人称为“有法有天”。

经那一战之后,邓苍生和任鬼神,据说有半年投在武林中、江湖上出现过,听说他们也受了相当不轻的内伤。

陈斩槐顿想起那半年来,的确,三圣和四圣也投在七圣门中露过脸。

不过,究竟真的有没有露险,陈斩槐自己也不晓得。

因为“迷天七圣”都没有脸。

除七圣爷外,每次“迷天六圣”出现的时候,脸上都罩看,从来不露出本来面目。

就连圣主的亲妹子关昭弟,也是在下嫁雷损以后,反而在偶然的场合下得见其卢山真面目。

“迷天七圣”只有“七圣爷”才是“圣主”,其他“大圣”,虽称为圣,但实际上只是维护七圣爷的“高手”,大事作不得主。

所以当白愁飞一口叫破他们名字的时候,陈斩槐也不知三圣和四圣是惊震还是错愕。

他在庆幸自己幸好不知道三圣和四圣原来的身分。

否则,三圣和四圣准会怀疑是自己透露出去的。

他看不出三圣和四圣现在正想什么。

因为三圣的一张险,只挂看一顶倒反削平的竹笠,四圣的脸,却罩上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谱。

※※※

王小石也看不出任鬼神和邓苍生,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只看见穿蓝布长衫,黄铜钮扣,襟露灰绸子中表的高个子,脸上倒罩看顶竹笠,上面挖了两个小洞,闪烁若令人心寒的眼睛;另一个要看月白长袍,一双鞋子却特别整洁讲究,白布高袜子,粉底逍遥履,脸上也套看一张脸谱,眼神也很凌厉。

王小石虽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但知道白愁飞一开口,就说对了。

这两人心中显然是大为震诧。

他们一上来,就露了一手,轻而易举的就把陈斩槐“夺”了回去,没料却给自愁飞从他们出手中认了出来。

其实此际任鬼神和邓苍生的心中,不仅是震诧,而是震惊。

因为刚才他们的出手里,根本还没有施展独门绝技、看家本领,那神情高傲的年轻人,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何况出手只有一招,难道一招就让人看出他们的门道来?

邓苍生和任鬼神互观了一眼。

看来这一役,似乎不如他们开始所想像般的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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