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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月下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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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少庭一声叱:“少废话。”

他足下踏进一步,右臂向外一抡,掌中剑光暴长尺许,直向着任剑青面门猛劈了下来,任剑青向左一滑,用弓手向外一搪,五指弯曲着向剑身上一弹,但听得“当啷”一声脆响。

铁少庭掌中剑倏地弹起,几乎脱手飞出。

等到他力握剑身站定之时,那只右掌心之内一阵火热,心中吃了一惊,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任剑青敢情具有不可思议的功力,自己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任剑青面色微沉道:“铁兄,你一再相逼,任某少不得要开罪你了,老实告诉你吧,不是在下口出狂言,以你目前剑术功力,绝非是我的对手,你如知趣,速速去吧!”

铁少庭大吼一声,身子一个反拧之势,已来到了任剑青面前。

他恨怒之下,掌中剑暗聚真力,“玉女投梭”般地一剑刺出,这口剑余力消失的一刹那间,任剑青左手却适时而出,不偏不倚,正正地拿在了他的剑身之上。

铁少庭怒火中向外拔剑,有如钢打铁铸,休想能够移动分毫,他再向里面推,依然如故。

那口剑在二人神力之下,弯成了一张弓似的,剑光流颤,传出唏哩哩一阵轻鸣声。

任剑青面现忿怒,他已被对手激起了一腔怒火。

铁少庭更是怒发如狂,只是他心爱这口家传的古剑,如果再一意坚持,只怕掌中剑就要断折在二人神力之下,那种损失可就大了,自非铁少庭所愿。

眼前情形,除非有一方自甘服输,否则这口剑便难以保全。

铁少庭目睹着这口斩铁削金的心爱宝剑,即将毁于一旦,由不住冷汗涔涔直下。

任剑青冷笑一声,道:“铁兄,你这又何苦?”

铁少庭牙关一咬,左手聚力,用“大力金刚掌”力,照着任剑青顶门就击。

任剑青冷叱一声道:“好!”

他那只紧捏着剑锋的手指倏地向上一翻,就势手指一松。

铁少庭发出了一声长啸,随着弹起的剑身,整个身子蓦地腾空直起,足足飞起了五丈高下,盖因为不如此,不足以把持住剑身。

就在铁少庭身子腾空的一瞬间,任剑青陡地向前一上步,他真力猝提,右掌向上一翻,但只见青光一闪!就在此一刹那,竹屋内同时闪出两条人影。

二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哑巴秦双波,女的却是这件事的正主儿——“玉流星”江芷。

两个人同时发出惊叫声,一左一右向着任剑青身边落下来。

江芷惊叫道:“任二哥,不可!”

她双手猝然向着任剑青右手膀臂上一搭,使得任剑青的手势向下一沉。

同时间哑巴秦双波的掌心,也发出了一蓬青光,向任剑青掌心上扣去。

尽管如此,仍有一线青光,自任剑青掌心内穿出。

这种“青光掌”力,乃是鹤道人生平绝学,可以说是独步武林,至今仍未为外人所深知的一门掌上秘功。

任剑青显然是心恨对方一再逼人太甚,盛怒之下,才施展出这种轻易不用的掌上功力。

他是一时之愤,这时乍见江芷与师兄同时出面制止,才忽然想到了这种掌力的严重后果,心中着实地感到后悔,掌力无形中向回一收。

可是那一线青光,早已穿空直起。

像是穿破云层的一线阳光,只是一闪,已击中在空中的铁少庭身上。

铁少庭就像是中箭的一只飞鸟,在空中猝然打了一个冷战,斜着身子,飞坠直下。

他身子一落下来,踉跄了一步。

一时间,他面白如纸,胸臆间几经翻覆,总算他内力充沛,这一口血强忍着,还没有喷出来。

然而无论如何,他受伤了。

望着任剑青,他冷笑道:“好,后会有期。”

身子歪着跃起,落在了那匹来时乘骑的白马之上。

他身子方坐在鞍上,面前人影一闪,江芷已飞身而前,她显然也因为这位未来夫婿的受伤而大吃一惊,一时也顾不得再掩饰自己。

一把抓住了马僵,她花容失色地道:“你……你受伤了?”

铁少庭浓眉一挑道:“你是哪个?还不闪开!”

马头一带,几乎把江芷拉倒在地。

江芷死扣着马僵,禁不住泪流满腮,道:“铁少庭……我是江芷……你不能误会我,我……”

铁少庭先是一呆,倏地长眉一挑,厉叱一声道:“无耻贱人!”

迎面一掌,劈脸打下!

江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准夫婿,竟然会对自己出手,一时无防,这一掌正好打在了脸上。

只听见“叭”的一声,江芷身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铁少庭马头一带,头也不回的,快速策马而去。江芷一滚而起。

她不死心,更不能背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铁少庭!”她大声嚷着,追踪下去。

面前人影一闪,任剑青来到眼前,他大惊地道:“姑娘你要紧不?”

江芷顺着嘴角淌着血,却把任剑青的身子一下子推开,一时热泪涟涟道:“都是你……”

她哭着,循着铁少庭的背影,一溜烟似地跑走了。

任剑青霍地一呆,木立在当场。

他身后的哑巴秦双波这时也跑过来,见状正要追下去,却为任剑青一把拉住。

秦双波连比着手势。

任剑青苦笑道:“用不着追她,你没看见么,她是多么的恨我?”

说着叹了一口气,频频苦笑不已。

秦双波又比说了一阵,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任剑青冷笑道:“这件事原是你我不对,却也怪不得姓铁的,江姑娘更是冤枉……只是铁少庭也太盛气凌人……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

说到这里,他注意了一下秦双波,体会出秦双波眸子里隐隐含蓄的敌意。

他心里一惊,两只手抓住了秦双波,道:“师兄,这件事你千万不可再横加插手,一切有我……再过两天,我就下山,家里不能没有人……”

秦双波比着手势,有所抗议。

“你放心!”任剑青道:“我身子已经复元了,我有很多事要办,小师妹已经闹得不像话,我不能不管。”

说完叹息一声,转身步入竹屋。

江芷气喘吁吁地一直跑到峰下。

铁少庭正坐在茅亭里,他的马拴在一旁,低头嚼食着地上的青草。

他好像专为等候江芷来到的样子,一双凶光的的的眸子,瞪视着她,那副样子代表着“无可理喻”。

江芷乍然看见了他,心里一定,突然站住了脚,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铁少庭手里的马鞭子,“飕飕”有声地向空中抽舞着,用以发泄他内心的怒火。

江芷慢慢走过来,无限气馁地道:“你还在生气?”

铁少庭连声冷笑着,手里的鞭子,“叭”的一声抽在面前的石儿上,鞭下石屑粉飞。

“玉流星……西川第一美人……”铁少庭狂笑着啐了一口道:“呸!水性杨花的一个娼妇!”

“你……你说什么?”

江芷气得全身发抖,目光里泛出了无比的怒火。

“你是说谁?”

“说谁?”铁少庭再次狂笑了一声,由于过于激动,笑声一顿,却由口里呛出了一口血。

他随便地用衣袖在脸上擦了一下,怒声道:“我说谁?我说的是西川第一大美人,江湖上有名的侠女,我铁少庭的妻子!哈哈……”

面前人影一闪,江芷脸色惨白站在亭前。

“你……你不是人!”江芷猛的一掌,向他脸上刮去,却为铁少庭一抬手抓住了胳膊。

二人较了一下真力。

铁少庭用力一扳,江芷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铁少庭霍地站起,一抬手抽出了背后长剑。

江芷秀眉一剔:“你……”

铁少庭“呛”一声收回了剑,身子一旋,已坐在了马鞍子上,头也不回地一径策马而去。

望着天边的一抹朱霞,江芷禁不住热泪涟涟直下,一切的美梦,这一刹那全都清醒了。

她独自坐在亭子里,把此事前后盘算了一阵子,愈想愈气,愈想心里愈难受,想不到一向敬重的未来夫婿,竟然会是这么不讲理的一个人……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美好名誉,将在这人嘴里一败涂地,不出多日,只怕整个的西川都要传遍了。

想到这里,不禁又联想到了任剑青……心里更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

她把脸上的泪擦了一下,怏怏地踱出亭子,慢慢向山坡上行去。

走了几步,她停下来,心里想:我这是上哪里去?不!我不能再回到绿舍竹屋……我到底上哪去呢?

这么一想,心里可就犹豫了起来。

空山寂寥,几只野鸟鸣叫着掠空而过,天色渐暮,就快要天黑了。

她想到了母亲以及哥哥江杰,似乎应该回去看看,把这件事说清楚。无论如何,和铁家的这门子婚事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么一想,甚觉有理,她就鼓足了勇气,顺着眼前大路一直走下去。

前行约有数里光景,可就看见了岷江流水,此去都江堰不甚远,她就雇了一条小船,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已经到了都江堰。

“都江堰”为中国伟大水利工程之一,溯自战国时期的秦国李冰父子所组织开筑,旨在分导岷、沱二江湍流之江水,对川西平原予以灌溉,一年一度的开水盛典,更是一件大事,堰流所及,物阜民丰,川西繁荣,实所利赖。

江芷的家,正是住在两江交岔之口,开付了船钱之后她悻悻地来到了家门。

江家的灯还亮着。在地方上,江家是个大宅门。虽然江天春老人家已过世多年,可是其子“破空拳”江杰,在灌县城开了一家声势很大的镖局子,家道并未中衰。家里房子多,江杰就把前院划出一部分,作为镖行里的师傅住宿之用,自己家人都住在后宅。

夜深了,前宅子显得很安静,倒是后面院房里,还亮着灯。

“玉流星”江芷在地方上早已是出了名的女侠客、大美人,平常已够吸引人注意了,更何况出了这件事。

在这些日子以来,整个县城,甚至于整个西川都在谈论着这件哑巴劫亲的怪事。

江芷生怕自己的身形败露,被人看出来,惹出许多不必要的口舌麻烦,所以她一直都是低着头,悄悄地在路边行走。

到了家门口,她也不由大门进去,却绕了个圈子,来到了侧门墙外,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抽个冷子,她蓦地腾身而入。

院子里静悄悄的,倒是堂屋里,像是还有人在说话。

江芷心里好像有点作贼的感觉,定了定神,她展开身法,先翻到了堂屋外侧。

这时窗子是开着的,本来为了办喜事,全家都重新油漆粉刷过,窗根子上是新糊的银红水绵纸,薄薄的有如蝉翼,里面的人影隐约可见。

这时,正有人在大声说着话,还有人在低泣着。

江芷顿时心里一惊,她不需进去看,就已经听出来,那个大声说话的人是哥哥江杰,哭泣的却是自己年迈的母亲,她的心顿时就碎了。

江杰的声音很大,好像在跟谁吵架似的。

她悄悄贴近窗前,舔了一个月牙口子向堂屋里看。

堂屋里一共是四个人。太师椅上,正用手绢在揉擦眼睛的,是母亲薛氏,她老人家头发都白了,只是不停地低头哭泣着。

母亲对面座上是哥哥和嫂嫂,还有一个是表叔“三才剑”商和。

几个人吵吵不休地在大声说着什么。

就听得江杰大声道:“我不信妹妹会是这种人,我们江家怎么能受这个气?”

江杰的老婆张氏,聆听之下,把嘴一撇,道:“那可也不一定,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什么,大妹子这个人平常可真是太任性了。无风不起浪,人家铁相公,凭什么会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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