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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演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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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慨然道:“我是金国大臣,只宜死在金国境内!”余无他言,亦被杀死。丰阿拉实是误

金,只为金死义,尚堪曲恕。自是金国的健将锐卒,死亡殆尽,汴京已不可为了。潼关守将

纳哈塔赫伸,闻哈达等战殁,很是惊慌,竟与秦蓝守将完颜重喜等,率军东遁。裨将李平,

以潼关降蒙古。蒙古兵长驱直入,追金军于卢氏县。金军已无战志,且因山路积雪,跋涉甚

艰,随军又多妇女,哀号盈路,至是为蒙古兵追及,未曾接仗,重喜先下马乞降。蒙古将以

重喜不忠,把他斩首。该杀。乌登赫伸引数十骑走山谷间,亦被追骑搜获,一概祭刀。蒙古

兵进围洛阳,留守萨哈连背上生疽,不能出战,投濠自尽。兵民推警巡使强伸,登陴死守,

历三月余,无懈可击,蒙古军乃退去。

金主守绪因汴城围急,没奈何遣使请和。蒙古将速不台道:“我受命攻城,不知他

事。”是时蒙古已创制石炮,运至城下,每城一角,置炮百余,更迭弹击,昼夜不息。幸汴

城垣堞坚固,相传五季时周世宗修筑,用虎牢土叠墙,坚密如铁,虽受炮石,不过外面略

损,未尝洞穿。金主又募死士千人穴城,由濠径渡,烧他炮座。蒙古兵虽曾防着,究未免百

密一疏,因此攻城历十六昼夜,内外死伤,约数十万名,城仍兀然岿峙,不能攻陷。会窝阔

台汗欲自郑州还国,因遣使谕金主降,并饬速不台缓攻。速不台乃语城守道:“你主既欲讲

和,可出来犒军!”金主乃遣户部侍郎杨居仁出城,带着牛羊酒炙,并金帛珍异,犒给蒙古

军,且愿遣子入质蒙古。于是速不台许即退兵,散屯河、洛间,金主封荆王守纯子鄂和为曹

王,遣他为质。鄂和不好违慢,涕泣辞去。

金参政喀齐喀以守城为己功,欲率百官入贺。历代亡国,多被若辈所误。金内族思烈

道:“城下乞盟,春秋所耻,何足言贺!”喀齐喀反怒道:“社稷不亡,君臣免难,难道不

是喜事么?”嗣因金主守绪亦不欲受贺,因而罢议。汴京总算解严。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蒙古行人唐庆等来答和议,暂就客馆,竟被金飞虎兵头目申福,

驰入馆内,将唐庆杀死,并及随官三十余人。和议复绝,蒙古兵又长驱而至,招之使来,曲

在金国,政刑如此,安得不亡。金主守绪,复飞檄各处勤王。时武仙遁驻留山,收集溃兵十

万人,奉檄援汴。还有邓州行省完颜思烈,巩昌统帅完颜仲德,也引兵入援。甫至京水,不

虞蒙古兵已先候着,呐一声喊,似狼虎攒羊一般,乱突乱杀,吓得金军胆战心惊,没一个不

退走了。

且说窝阔台汗返国后,以金主背和杀使,复亲自出师至居庸关,为拖雷后援。忽得暴

疾,昏愦不省人事,乃召师巫卜祝。巫言金国山川神祇,为了军马掳掠,尸骨堆积,以此作

祟,应至各山川祷祀,或可禳灾。既而命巫往祷,病仍不愈,且反加重。巫返谓祈祷无益,

必须由亲王代死,方可告痊。正说着,窝阔台汗忽开眼索饮,神气似觉清醒,左右以巫言

告,窝阔台汗道:“哪个亲王,可为我代?”言未已,忽报拖雷驰来问疾。由窝阔台召入,

与述巫言。拖雷道:“我父亲肇基择嗣,将我兄弟内,选你做了大汗,我在哥哥跟前,忘着

时要你提说,睡着时要你唤醒。如今若失了哥哥,何人提我?何人唤我?且所有百姓,何人

管理?不如我代了哥哥罢!我出征数年,屠掠蹂躏,造成无数罪孽,神明示罚,理应殛我,

与哥哥无涉!”遂召师巫入告道:“我代死罢,你祷告来!”师巫奉命出去。过了片晌,又

取水入内,对水诵咒毕,即教拖雷饮讫。拖雷饮着这水,好似饮酒一般,觉得头晕目昏,便

向窝阔台汗道:“我若果死,遗下孤儿寡妇,全仗哥哥教导!”窝阔台汗应着,拖雷便出宿

别寝,是晚竟逝世了。本段文字,从《秘史》采来,并非著书人捏造,但事之真伪,不可考

实,而蒙俗信巫,或有此离奇之史。拖雷生有六子,长即蒙哥,次名末哥,一作默尔根。三

名忽都,一作瑚图克图。四即忽必烈,五即旭烈兀,六名阿里不哥。一作阿里克布克。后来

蒙哥、忽必烈,皆嗣大汗位,忽必烈且统一中原,待后慢表。

且说拖雷死后,蒙古兵经略中原,要推速不台为主帅。速不台尚未至汴,金主守绪,先

已东走。原来汴京城内,食粮已尽,括粟民间,不及三万斛,已经满城萧索,饿莩载途。兼

且城中大疫,匝月间死数十万人。金主知大势已去,乃集军士于大庆殿,谕以京城食尽,今

拟亲出御敌;遂命右丞相萨布,平章博索等,率军扈从,留参政讷苏肯,枢密副使萨尼雅布

居守,自与太后皇后妃主等告别,大恸而去。既出城,茫无定向。诸将请往河朔,乃自蒲城

东渡河,适大风骤起,后军不能济,蒙古将辉尔古纳追至,杀毙无算,投河自尽者六千余

人。金元帅贺德希战死。

金主渡河而北,遣博索攻卫州,不意蒙古将史天泽复自真定杀到。博索连忙遁还,走告

金主,请速幸归德。金主遂与副元帅阿里哈等六七人,乘夜登舟,潜涉而南,奔归德府。诸

军闻金主弃师,沿路四溃。归德总帅什嘉纽勒緷,迎见金主,禀告各军怨愤情形,乃归罪博

索,枭首伏法。跋胡疐尾,亡象已见,即杀博索,亦属无益。嗣遣人至汴京,奉迎太后及后

妃,谁知汴京里面,又闹出一桩天大的祸案。

先是金主守绪出走时,命西面元帅崔立,驻守城外。崔立性甚淫狡,潜谋作乱,闻归德

有使来迎两宫,他即带兵入城,问讷苏肯及萨尼雅布道:“京城危困已极,你等束手坐视,

做甚么留守?”二人尚未及答,他即麾兵将二人杀死。随即闯入宫中,向太后王氏道:“主

子远出,城中不可无主,何不立卫王子从恪?他的妹子,曾在北方为后,应十二回。立了

他,容易与北军议和。”太后战栗不能答,崔立遂矫太后旨,遣迎从恪,尊为梁王监国。自

称太师都元帅尚书令郑王,兄弟党羽皆拜官。并托辞金主出外,索随驾官吏家属,征集妇女

至宅中,有姿色者迫令陪寝,每日必十数人,昼夜裸淫,尚嫌未足。且禁民间嫁娶,闻有美

女,即劫入内室,纵情戏狎,稍有不从,立即加刃。百姓恨如切骨,只有他的爪牙,说他功

德巍巍,莫与比伦。名教扫地。正欲建碑勒铭,忽报速不台大军到了。诸将问及战守事宜,

他却从容谈笑道:“我自有计!”是晚,即出诣速不台军前,与速不台议定降款。还城后,

搜括金银犒军,胁迫拷掠,惨无人道,甚至丧心昧良,卖国求荣,竟把那金太后王氏,皇后

图克坦氏,以及梁王从恰,荆王守纯,暨各宫妃嫔,统送至速不台军,作为犒军的款项。看

官,你想毒不毒,凶不凶呢?史称荆、梁二王,为速不台所杀,其余后妃人等,押送和林,

在途艰苦万状,比金掳徽、钦时为尤甚。小子叙此,不禁潸然,有诗为证:

岂真天道好循环?北去和林泪血斑。

回忆徽钦当日事,先人惨刻后人还。

汴京失陷,后事如何,俟小子下回交代——

金至哀宗,已不可为矣。哈达名为良将,而临阵多疑,不能决断,欲以之敌蒙古军,勇

怯悬殊,宜乎其有败无胜也!金主守绪,城下乞盟,遣子入质,应亟筹生聚教训之道,外慎

邦交,内固国事,则金虽残弱,尚可图存。乃议和之口血未干,而戕使之衅端又启;申福擅

杀,不闻加罪,卒之寇氛又逼,汴京益危,日暮途穷,去将焉适!加以逆臣叛国,背主求

荣,后妃可作犒款,都城可作贽仪,虽曰天道好还,前之迫人也如此,后之迫于人也亦如

此;然亦何尝非人事致之耶?本回全叙亡金事迹,而金之所以致亡,已跃然纸上。徒谓其录

述之详,犹皮相之见也

 第十七回 南北夹攻完颜赤族 东西遣将蒙古张威

却说金叛臣崔立,既劫后妃等送蒙古军,遂迎速不台入汴城。速不台遣使告捷,且以攻

汴日久,士卒多伤,请屠城以雪愤。窝阔台汗欲从其请,亏得耶律楚材多方劝阻,乃令除完

颜氏一族外,余皆赦免。是时汴城民居,尚有百四十万户,幸得保全。速不台检查完毕,出

城北去。崔立送出城外,及还家,想与妻妾欢聚,谁知寂无一人,忙视金银玉帛,亦已不翼

而飞!方知为蒙古兵所劫,顿时大哭不已。妻妾金银,是身外之物,失去尚不足忧,恐怕你

的头颅也要失去,奈何!转思汴京尚在我手,既失可以复偿,遂也罢了。慢着!

且说金主守绪,既到归德,总帅什嘉纽勒緷与富察固纳不合。固纳谓不如北渡,好图恢

复。纽勒緷从旁力阻,被固纳麾兵杀死,又将金主幽禁起来。金主愤甚,密与内侍局令宋

珪,奉御纽祜禄温绰、乌克逊爱锡等,谋讨固纳。适东北路招讨使乌库哩,运米四百斛至归

德,劝金主南徙蔡州。金主与固纳商议,固纳力陈不可,且号令军民道:“有敢言南迁者

斩!”于是金主与宋珪定计,令温绰、爱锡埋伏左右,佯邀固纳入内议事。固纳不知是计,

大踏步进来,甫入门,温绰、爱锡两边杀出,立将固纳刺死。固纳系忠孝军统领,闻固纳被

诛,擐甲谋变。嗣由金主抚慰,总算暂时安静。金主遂由归德赴蔡州。途次遇雨,泥泞没

胚,扈从诸臣,足几尽肿。至亳州,父老拜谒道左,金主传谕道:“国家涵养汝辈,百有余

年,我实不德,令汝涂炭,汝等不念我,应念我祖功宗德,毋或忘怀!”父老皆涕泣呼万

岁。君臣上下,统是巾帼妇人,济甚么事?

留驻一日,又复启行,天气尚是未霁,但觉得风雨沾衣,蒿艾满目。两语已写尽凄凉状

况。金主不禁太息道:“生灵尽了!”为之一恸。及入蔡,仪卫萧条,人马困乏。休息数

旬,乃令完颜仲德为尚书右丞,统领省院事务。乌库哩镐为御史大夫,富珠哩洛索为签书枢

密院事。仲德有文武材,事无巨细,必须躬亲,尝选士括马,缮甲治兵,欲奉金主西幸,依

险立国。奈近侍以避危就安,多半娶妻成家,不愿再徙;商贩亦逐渐趋集;金主又得过且

过,也命拣选室女,备作嫔嫱,且修建山亭,借供游览。本是卧薪尝胆之时,乃作宫室妻妾

之计,谁谓守绪非亡国主耶!仲德屡次切谏,虽奉谕褒答,究竟良臣苦口,敌不过孱王肉

欲,所以形式上虽停土木,禁选女,暗中且仍然照行。仲德无可如何,只得勉力招募,尽人

事以听天命。乌库哩镐也怀着忠诚,极思保全残局。无如忠臣行事,往往招忌,媚子谐臣,

不免在金主面前播弄是非,以致金主将信将疑,日益疏远。镐忧愤成疾,辄不视事。千古同

慨。

蒙古将塔察尔布展陷入洛阳,执中京留守强伸。伸不屈被杀。会窝阔台汗遣王檝至京

湖,议与南宋协力攻金,许以河南地为报。宋京湖制置使史嵩之以闻。是时宋理宗昀嗣立,

以金为世仇,正可乘此报复,遂饬史嵩之允议,发兵会攻。王檝返报窝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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