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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帮奋斗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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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时得罪了钱老夫人,非逼得她出手凿破了我的船?”

秦苒不明白。或者说她一向自立惯了,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护短家长式的思维。

秦博也护短,可惜秦博没有护短的能力,让她在这方面毫无经验。

聂震半矮着身子揉自己被踢中的胫骨,“大概是……你在感情上折磨了她老人家的孙子吧?”他还以为两个人已经生出了并肩战斗的情谊,这丫头是万万不会下死手的,于是打斗起来便只用了三四分力气,结果遭了对方的黑手。

KAO!

秦苒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她觉得自己行事坦荡,不能接受钱泰,所以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结果招来了这事。她现在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收下钱泰送来的衣物首饰,也算是对她损失的一种补偿。

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拒绝收钱泰的东西而引起的。

钱老夫人在家安慰食欲不振的孙子:“……一般的姑娘家都是害羞的,要不你再让钱大钱送一次试试?”老人家在孙子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凶残的目光来。

敢拒绝我孙子,我就让你没了吃饭的家伙。

她想着,这次秦家小姑娘失了营生,应该会接受孙子的钱物了吧?想了想,又在钱泰为秦苒准备的衣物首饰里加了两百两银票。

过惯了苦日子的苦丫头只要尝到富贵生活,定然很容易就会从了她孙子的,到时候……

钱大钱偷瞄到老夫人阴森森的笑容,只觉得后背整个发凉,抱着盒子神速跑了。

圈个把女子进钱家后宅,这是钱老夫人的拿手好戏。

年轻的时候,凡是丈夫在外喜欢的女人,她一律会划拉到钱家后院里来,慢慢调…教。

不出钱老夫人所料,这一次秦苒痛痛快快的收下了钱跟衣物首饰。她烧了冯家的画舫,又收到了钱大钱送来的钱跟衣物首饰,理所当然的当作了钱家对她损失的赔偿,又忧心的想到万一冯家的人上门来要赔偿怎么办?

不过聂震财大气粗,又是他领头干的,秦苒盘算着到时候直接把他招出来就行。

义气什么的——反正她是女儿家,尤其是对待聂震这种无耻的男人,完全没必要讲江湖义气。

钱大钱回家复命,只道秦苒痛快收了东西,钱泰当即喜出望外,再不是祖母怀里的小可怜了。

孙儿高兴了,钱老夫人也高兴了,想到不久之后这个野丫头就要归到她辖下,她就有一种重出江湖的感觉。

过世的钱老爷子的一干妾室通房早被她调…教的服服贴贴,钱老夫人最近一直觉得自己晚年生活很寂寞,秦家的野丫头适时为她的晚年生活添上了一抹亮色。

钱老夫人当晚就翻箱到柜,寻找她□妾室的工具。

钱泰则考虑着第二天要不要去秦家与秦博混个脸熟。他上次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姓翁的那小子油嘴滑舌,又是漕上的人,很容易博得未来岳父的好感。

——其实,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38

秦苒加入了失业大军的行列,在这个没有五险一金的社会,哪怕家里如今存款已经有两千两百几十两,她还是极度没有安全感。

秦博问起那两百两从哪来,她轻描淡写道:“砸船的人赔的。”

“你又打架了?”秦博蹙眉,忧心的将她上下一通打量,碍于闺女如今正是如花年纪,当父亲的实在不能扒开衣服验伤。

“诶~~~爹你就这样看我?”秦苒毫不脸红,反正架确实打了,不过不是同钱太夫人,而是同没有凿船的聂震。

秦苒没觉得她的想法有什么不对,草民要去县衙告官,千难万险,不如以暴制暴来的便利又实用。

秦博也没觉得自己的观念有什么不对,反正漕上的汉子们都是拿命来搏的,搏家产抢女人拎着大刀抢地盘……强者为尊,不然他干嘛要教女儿功夫?

其实爷俩的思想都离规矩小民太远太远了,他们也全然没有觉察。

勤劳的楷模秦苒同学在家两天,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像她这种数年如一日的坚守在养家糊口前沿的孩子已经本能的不会享受假期享受生活了。

秦博本来觉得船没了闺女正好在家收收心,乃是好事一桩,哪知道她除了准备一日三餐,反在他眼前晃的他眼晕。小院临河,让他觉得逼仄到已经不能圈得住他这闺女。

秦博暗叹一声,想将女儿导回正轨的想法就此掐灭,给她十两银子,催她上街去散散心。

秦苒不知差一点她就被老父圈在家里请个人来学绣花,否则早被老父这么危险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来――让她舞刀弄棒行,她只求能裁衫制袜,不致父女俩人无衣可穿足矣。让她绣花,这不笑话吗?

靳以鹏得知她烧了冯家画舫,当时便捶桌狂笑,又忍不住狠狠瞪她:“惹祸的丫头!”

他这几日带着冯天德的亲信冯坚查冯家画舫被烧一事,线索千头万绪,概因冯天德出道至今,得罪的人太多,也不知是谁为了泄愤而烧了冯家画舫,守船的冯家家仆供词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烧船的决非一人,一仆说有五到十人,一仆说有十到二十人……直到失业的秦苒溜达到他家,他这才知道了**。

笑完了又道:“你们……可真是坑苦了我了……”

自聂霖来到清江浦,冯天德既要陪着他,还要防着身边的狗皮膏药靳以鹏,若非出了画舫被烧一事,他还真找不出能够光明正大打发靳以鹏离开他视线的借口。

靳以鹏原还想着装傻,跟在冯天德身后打探一番聂霖的盘算,阴差阳错,被聂震跟秦苒给搅了局。

秦苒弱弱分辩:“都是你那位大少帮主弄鬼……”说着自己也禁不住笑了,反正冯天德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跟聂霖凑在一起,不定在憋什么坏水呢,只要多费心查一查,不信查不出来。

不止靳以鹏想知道聂震来清江浦的原因,聂震也想知道。

表面上,聂霖来清江浦肩负着安抚两个漕坛帮众的重任,但实质上他只带着翁大成去了一趟山阳县,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清江浦盘恒。

冯天德花了大量的时间陪着他与本地胥吏富绅宴饮,连县大老爷卞策也被邀请了,事实上若不是出了卞策查帐一事,清江浦这场因为聂霖出面宴请的接连不断的宴饮还不会结束。

县衙里,卞策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已经初见成效。

前两日龟缩在家里都不肯出现的胥吏们开始三三两两相约,要么有家仆抬着银子,要么亲自揣着银票前来填补亏空。

这些人此前死活不肯割肉,大有法不责众之意,也不知是受何人指点,此刻竟然肯低头认错,连卞策也觉大惑不解。

卞策也知狗急跳墙的道理,不愿意把手下这班僚属们逼急了,拿到填补的亏空,也是和颜悦色。连回到后宅里见到端着甜汤的宋姨娘,也不曾走避动怒,惹的永乡候夫人派来的婆子无比欣慰的想到:世子爷如今的涵养功夫是愈发好了,从前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几乎都要不见了。

――这些都是宋姨娘的功劳啊!

他年少的时候从不思量自身,外放之后却时时反省,本来对巴着自己不放的宋寡妇充满了鄙夷,如今面对这妇人,却颇有几分抬不起头的意思。

强抢民女也就算了,竟然还抢了个老丑的寡妇回来,还是个性格极其彪悍的……简直是一生都洗不干净的污点!

不得不说,永乡候夫人将宋姨娘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招极其有用。

清江浦县衙本来乌云满天,但如今府库里银子收了回来,帐面也平了,众僚属前来请卞策宴饮赔礼,他也和颜悦色应了下来,场面融洽,好似全然不曾有过嫌隙。兼着刚收到上头指令,新帝下旨在民间遴选宫女,年纪只限定在十到十四岁,这等劳民伤财的事情对地方官来说最是吃力不讨好,因此卞策更要同下属打好关系。

于是县衙上空的天气便很自然的阴转晴了。

县衙里的这些事情,不久之后秦苒便知道了。她窝在宋姨娘的房里,吃着宋姨娘新制出来准备过年的点心,吃惊不已:“先帝大行还未足一年,陛下便要在民间选宫女,这……于礼不合吧?”而且这宫女的年纪着实小了些。

本朝听说历来宫女的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到十八岁之间,忽然之间连十岁女童也要选进宫去,真是造孽啊!

看来新帝也是个不靠谱的。

宋姨娘显然更关心眼前这丫头,觑着四下仆妇皆不在,压低声音问她:“老实说,你今年几岁了?”

“过了年就十六岁了。”

秦苒后知后觉想起来,按着这次选宫女的条件,要是自己再小个一两岁,也在备选之列。

听说这次全国征召宫女,只除了奴籍与娼伶之流不在备选之列,所有良家女子,形容端丽者,皆要汇集成册,以供采选。

宋姨娘总算放下心来,又埋怨她:“这都多少日子了,也不来瞧瞧我。不知道我被困在这后宅里,日子有多寂寞无聊吗?”

虽然各乡绅僚属的家眷也常来县衙后院走动,到底话不投机,哪有与秦苒在一起开怀自在。

秦苒长叹:“姨娘是不知道,我最近差点跑断了腿……”

再就业不难,难在换个行业,也能混的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以前秦苒是搞服务业的,小打小闹,撑着小船卖多卖少全入了自己民腰包,自上次去瞧靳以鹏,便被他留在身边跑腿。

他如今负责的事情既多又是乱,秦苒又是个得力的,既可丢在铺子里看帐,也可丢到码头上去查货……用起来分外顺手。

今日能挤出时间来县衙走这一趟,还是年关将近,他得了些山货,松茸山菌腌鹿腿什么的,秦苒才拿了些送到县衙后院给秦姨娘来做菜。

“听说是从北地行商手里买来的,东西好不好我就不识得了,你就当尝个鲜吧。”

宋姨娘一不识字二不喜绣花,又不能生儿育女,生活的重心只有满足口腹之欲这一条了。候府的丫环婆子们背地里谈起来,不无鄙夷:“到底是穷家小户里过来的,恐怕没进候府以前就没吃饱过饭,如今倒吃的珠圆玉润……”

她苦练厨艺的同时,一不小心便胖了,如今的背影倒是安全许多,不必担心被强抢。

宋姨娘翻捡了一通秦苒送来的东西,乐滋滋的唤丫环来拿到厨房去,盘算着晚上要做什么菜,又小声与秦苒议论:“……听说陛下对处理政事并不太喜欢,反倒对道家炼丹术极为热衷,京中候府里传来的消息,有个姓陶的守仓库的小吏因献了丹药给陛下,最近很是受宠,如今已成了朝廷显贵……我送宵夜给世子爷的时候,偷听到他与师爷在商量,好像这次的采选宫女跟这个姓陶的有关……”

秦苒默默吐糟:难道这丹药不但是□,还能让皇帝陛下的xing趣大改,对成年女子不再感兴趣,反对蹂躏幼花兴趣大增?

她只觉后背一阵恶寒。

皇家宫闱秘事,向来不是她这样的升斗小民能理解的。但聂震见多识广,当晚靳以鹏带着她偷偷去聂震府上去交帐的时候,谈起这件事了,连他也想象不能。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年之后,这次采选宫女事件便酿成了本朝大案,血流成河,影响深远。

便是当时在清江浦,也有许多人的命运因此事而改变,譬如本地盐商钱家——

39

钱家最近乌云罩顶,向来活力四射的钱老夫人病了,房里镇日一股汤药味儿。

钱家大房二房还好些,影响不大,三太太一双眼睛哭成了桃子,日日候在钱老夫人床前。三老爷钱均向来沉迷书本,最近竟然连书也读不下去了,天天长吁短叹,连白头发也多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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